样一封莫名其妙的模仿六王笔迹的信,便疑心我我不贞,从此疏远我么?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所谓的信誓旦旦如今都化作过眼云烟,成为不堪回首的过去了吗?
不行,我得去找他说清楚,把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都一股脑儿告诉他,洗刷我一肚子的冤屈。
说做就做,我直奔皇帝的明阳宫。
我以前在明阳宫当值,跟这里的宫人内侍十分相熟,因此外宫门两名内侍倒没刁难。然而到了大殿门口,近侍小海却阻住了我。
“姑奶奶,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小海苦着脸哀求,“皇上吩咐了,没口谕绝不能随便放任何人进去,即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例外。”
我正要叫他进去通传,听得里面却传出人声,似是个女子,我脸一沉。小海即刻陪笑道:“淑妃娘娘。”
我冷笑:“多日不见,想不到海公公也成了见风使舵的主了哇。”小海连忙矢口否认。
我懒得同他多费口舌,只听莫淑妃好像提到我的名字,不禁留神细听。
“千真万确,臣妾亲眼见到她在御花园与人私会,那人背影像极了六王。”莫淑妃指天发誓的,描绘得惟妙惟肖。
皇帝清冷的声音响起:“如此你是说六弟擅自潜回京城咯?”
莫淑妃道:“臣妾不敢妄下定论,但那人的确是六王无疑,臣妾敢拿项上人头担保。皇上若不信,可以问皇后姐姐,她那日也在场。”
里面一阵沉默,皇帝随后开口道:“这事无凭无据,不可妄自论断,待日后查明真相再说。嗯,朕累了,你们先告退吧。”
我来不及闪避,“吱呀”一声,殿门开了,莫淑妃迈出门槛,一眼看到我,先就怔住了。不过这也是稍纵即逝的表情,转瞬间她又恢复了惯有的倨傲,夹杂着鄙夷刻薄,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我。
我依宫规行礼,态度不卑不亢。莫淑妃眼里却闪过一丝恼火,只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甄皇后居然紧随其后出来了。她见到我也是一愣,我心念电转,微微一笑,也给她行了一礼。
二女走了老远,甄皇后停步转身,瞧了我一眼,目光极为复杂。
我目送她们离开,一转头,却见赵烨静静地站立门前。
我心里此刻甚为矛盾,不知该如何决断。想了想,最终还是向皇帝躬身道:“臣妾告退!”
回身走了几步,只听赵烨沉声喝道:“你就没有话要对朕说么?”
我止步回头,恰好对上他一双晶亮如墨的眸子,深若寒潭,教人无法揣摩里面的意味。我莞尔一笑,还是没发一言。
其实我并非惺惺作态,更加不是显摆我的境界有多高,关键就在于我来迟了一步。
试想这会子皇帝的大小老婆齐聚一堂,她指证你偷-人,你揭露她养-汉,乱哄哄闹得不可开交。可怜皇帝那颗小心肝哟,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不当场翻脸杀人才怪!
况且空口无凭,我说了他也未必会信,倒教他以为我做贼心虚,前来搬弄是非。那可真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于是我决定暂时保持沉默,先观望一下。然而我竟没料到,我是永远失去这个还自己清白的机会了。
澹台明月这次来势汹汹,一进门便喝道:“你是想考验我的耐性吗?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这几日也想了很多,心里早已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此刻咬住下唇,又沉吟了许久方道:“我要你把我的孩子安全送到终南山风子翼的师父那里。”
澹台不假思索地满口答应,我奇道:“你就不怕我反悔?”
澹台心情陡然转好,摇头笑道:“我信你!”短短三个字,倒叫我有片刻的怔忡,转念一想:是了,他能将孩子送过去,自然也能再捉回来,怎会怕我反悔?
我又问:“你说实话,你给我孩子也吃这种毒药了吗?”澹台定定地看了我一刻,摇了摇头。
我反问:“要我怎样才能信你?”澹台忽的仰天大笑:“我澹台明月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我便是做了,你又能奈我何?”
我虽然将信将疑,但此刻已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由不得我选择了。
“我今晚回去就做安排,不日即可抵达终南山,到时你就等风子翼的消息吧,让他来告诉你。”澹台明月这样一说,我便再无犹豫,当下把玉玺的藏身所在告诉给了他。
我知道这样做违背良心,日后必将遭万人唾骂。然而我是一个母亲,一个普普通通、希望自己孩子平安无事的母亲。
澹台大喜过望,临走时突然良心发现,眉目间隐有忧色:“皇帝很快便会发现玉玺失踪,第一个怀疑的人只怕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在意,若有危险,我会来带你出宫!”
我淡淡地道:“我只要我的孩子安全,于愿已足。”
澹台再没说什么,深深看我一眼,提气纵身,自窗户跃了出去,旋即消失,暗夜里只传来一声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