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二奶长命百岁,干杯。”
“对了哥,鞭炮还没放呢。”
这倒是提醒了大伙,差点忘了一件大事,陆泽刚要起身,就被陆楠压了下去,抢过陆泽手中燃烧到一半的烟卷,兴冲冲的带着两个小侄女走出屋外。
大概三五分钟,鞭炮声响起,伴随着三个女娃兴奋的尖叫,捂着耳朵匆忙的跑回屋里,一万响的大地红,叮了咣当的响了将近一分钟,这三女娃就趴在窗户上看了一分钟,村里的孩子也像是闻见血腥味的鲨鱼,急三火四的跑过来,在所有大人的默许下,寻找没有燃放成功的小鞭。
“小楠还是这么喜欢放鞭炮,大泽你还记着么,当年小楠把二踢脚插我家墙缝里,直接把墙给炸塌了。”
二爷说这话,给全家人都逗笑了,陆楠怎么可能不记得?当时被陆泽拽着打了一条路,差点给打傻了,这丢人事儿估计一辈子她都忘不了。
“当时那墙不是黄泥砌的嘛……我也没想到那么不结实,哎呀二爷你别提了。”
“哈哈哈哈,还来劲了,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现在都上班了,找对象没?”
这话是随口问的,不像给陆泽介绍对象时那般刻意,这个话题都快成了每年给长辈的年度报告了,除了陆泽,其他的晚辈,只要没结婚的,一个都跑不了。
陆泽侧耳听着,给自己夹了块鱼肉,其实二爷的问题也是陆泽想问的,现在不像从前了,如今的陆楠一定会有自己甄别男人好坏的能力,这点陆泽相信。
但奇怪就奇怪在,即便陆泽如今非常相信陆楠的眼光,他也得亲眼见到人了,他才能放下去心。
年纪还小一阵的时候,被家长问起这事儿是总会有些抹不开面,但现在却可以做到如实的坦白,起码陆楠是这样。
“我领导给我介绍了一个,比我大两岁,是医大二院的外科大夫,前两天刚吃了顿饭,我觉得还行。”
“工作还行,没事儿小楠,咱不着急,咱们这么漂亮的大闺女还愁找对象?再观察观察,人行再说。”
二爷这话是陆泽一家人爱听的,不像那种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人,说什么岁数也不小了,先处着试试,在一定程度上,陆泽的说话办事就是年少时耳濡目染间跟二爷学的,他爷爷和陆卫国可没有这么会说话的嘴。
陆楠的答案并非成为了话题开始的信号,而是恋爱话题的终止,事情还没定,他们没必要去了解太多,再东问西问,大家也怕让陆楠产生反感,毕竟不是孩子了,在感情这方面,大家还是要给陆楠留一些私人空间。
虽然陆楠表现的风轻云淡,但心里还是会有些忐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像是老鼠一样小口却频率极快的啃着,悄悄望着身旁的陆泽,见他没什么表情,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似乎是吃到了干辣椒,脸色迅速发红,侧过头咳嗽一声,她急忙递过纸巾给陆泽擦嘴。
随着时间的流逝,女人和孩子已经下了饭桌,只剩下四个男人抿着白酒寻找微醺的感觉,陆泽能参与的话题不多,拿起遥控器,没有目标的随便换台,最终停留在了辽视,因为见到了一个每天都从自己店门口路过的孩子在舞台上跳着有些拙劣的舞蹈。
随后,更多的孩子从幕后跑出来,举着大年娃娃头,跟随着音乐在舞台上跪成一竖排,这都是金希望的孩子,即便是很幼稚的舞蹈,但能把跳的这么整齐,对于这帮孩子而言,难度多大可想而知。
跳舞时热情洋溢的笑容在陆泽眼里多多少少有些虚假,或许他们根本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大年三十这个所有人阖家欢乐时间里去给人跳舞。
陆泽不是很喜欢这种节目,以一种很特殊的视角,换做他人,可能会感动于一群身体残缺的孩子克服困难完成舞蹈表演,可在陆泽眼中,这些懵懂的孩子的辛苦付出并没有得到实际性的回报,而是被当做博某些人一笑的工具。
让智力障碍或肢体残缺的进行孩子表演,且不给予相应报酬,一句让你上电视就打发了,这就是孩子们付出泪与汗的背后,令人不适的真相。
千手观音舞蹈团的奇迹注定不会发生在这些孩子身上,以舞蹈谋生,对他们而言,也注定不可能成功。
孩子们不会懂,老师们也不会想的那么多,所以他们也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套上可笑的道具服装,左摇右摆,为孩子们鼓掌打节拍,其中也包括小章老师,扯出她根本不知道有多滑稽的憨傻笑容。
不想再看,于是关闭了电视,心中逐渐浮现一丝郁气,端起酒杯,与父亲、小海、二爷他们碰了杯,将杯中还剩一两多的白酒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