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城的街道被炸的到处废墟,日军的轰炸机不停的在上空盘旋,到处都是被炸毁的房屋断壁,散落在街道上,躺着的尸体,还有那被炮弹撕裂的从残肢断臂,血液在街道上的地面上流淌着。
那流淌的血液有干枯的,干枯的血液痕迹被新的血液覆盖,唯一能看到完好建筑的,就是租界区。
而救治伤兵的医院也设立在非战区区域,很多上海的百姓,为了躲避战火,向着非战区拥挤,去租界躲避。
在送郭小五前往非战区医院的路上,沿途都是尸体,散发着腐臭味道,每天都会被突然而至的日军,炸死大片的百姓。
租界想要躲避战火的百姓太多,被堵在大门之外,即使是租界,也容纳不了很多的百姓。
百姓们拖家带口,有抱着婴儿的,有抱着孩童的,因为无奈哭泣的。
老人哀声叹息,抢夺房门想要爬进去的,人声鼎沸,一片杂乱。
乱嗡嗡的上海百姓,被租界的警察拿着棍子阻挡着,一棍棍打破想要冲入租界的青年汉子。
但为了躲避战火,成千上万的上海市民,停留在租界之外,但唯一无人躲避,冷清的只有日本大使馆的租界。
虽然双方打仗,但日本大使馆还是日本人的地盘,此时日本大使馆的宪兵队,架着轻重机枪,枪口一致对外。
日本大使馆的存在,是国民政府无法左右的,这里被化为中日双方的非战区,非争夺区域。
日本人的轰炸机,即使几次在天上盘旋,也不敢把炸弹给落下来。
医院内更是人群涌动,很多上海市民躲避在医院附近的帐篷内,但医院内却没有任何的百姓,里面都是受伤的中国士兵。
当运送郭小五的汽车驶入医院的时候,很多百姓都站了起来,这辆车子的出现,就代表着一名高级将领的负伤。
抵抗日寇的军人,是深受老百姓敬重的,这些战士为了保护他们,正在与日寇厮杀。
“又是哪儿个将军!?”
“不知道啊,看起来不是个旅长就是个师长,只要他们才有这汽车啊。”
“哎,看起来外面的战况不妙啊,伤兵太多了,整个医院内,角落里都是伤兵。”
“他娘的,我要去当兵去!我要打日寇,不能让日本人打进来。”
避难的老百姓议论着,有爱国的学生,愤怒的扬起手臂,想着医院外走去。
他被自己的同学拉了下来。
“你干什么!?想着不招兵,你去了也是送死,没有走出去就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炸死了。”
“娘……”被妇女抱着的小女孩哭了起来。
“乖,不哭不哭啊!”妇女哄着哭泣的孩子。
那孩子的哭声,在车内都听得清清楚楚,郭小五支撑着精神,一次次的把眼皮抬起来,他想活下去,他要撑下去。
日本的侵略,让百姓失去家园,失去父母!他身为一名中国军人,他要撑着,不能死!只要能活下去,他就能拿起武器继续战斗。
郭小五咬着牙,他想恢复自己无力的身躯,他在挣扎中,眼睛陡然睁大,眼眶中一片猩红,他张开嘴,终于发出一声嘶吼:啊……
郭小五满脸的泪水,他的面容异常的痛苦,在痛苦中眼睛暴睁,血丝密布,在痛苦中面容扭曲而恐怖。
“逃……”
“狗日的团座,逃啊……”
“我断后,活下去……”
突突突突……哒哒哒哒……
噗嗤,噗嗤,噗嗤!
一个个为他而死,替他挨刀的弟兄,一个个让他活着继续战斗的弟兄,让他内心如万箭穿心般痛苦,他从灵魂中滋生一股力气。
然而这股力气并不能让他控制住自己的失去,在郭小五极其的憋屈,耻辱不甘,愤怒中,身体的气血剧烈的翻腾,也让他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小五哥,小五哥!呜呜呜……”林秋霞紧紧的抱着郭小五,抱着自己这个痛苦颤抖的丈夫。
车子停了,早就接到通知的医院,立即抬过来担架,跟过来的一声,看着全身颤抖,面部狰狞的郭小五,立即拿出注射针,给郭小五打上镇定剂,才让郭小五平静下来。
极度的疲惫袭击郭小五的大脑,在医生把药水输入他的血液后,针瓶被林秋霞高高的举了起来,他跟着抬着郭小五的担架,推入了一间单独的病房。
郭小五陷入了沉睡,但他的面容还是异常的痛苦,难以平静下来。
在他内心里,他的梦海里,都是战场,残酷的战场,都是猛烈的炮声,轻重机枪的咆哮声,子弹的飞射声,坦克飞机的嗡鸣声。
突突突突……
哒哒哒哒……
轰隆隆隆……
嗡嗡嗡……
轰隆,轰隆隆……
交织如暴雨般子弹在人体中穿梭,炮弹在尸体上爆炸,撕裂一个个战士,增添新的尸体,一层层一叠叠。
“团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