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脸上笑容保持不变,忽然伸手冲小厮做出阻拦状,悠悠道:“茶就免了,客套话咱们也先别说,所谓在商言商,开店的总不能把客人往外面撵,这位老丈人,我们是来买货的,非是为了玩,我们少年人虽然日久悠长,但是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浪费着玩。”
这话同样话里有话,李云在暗示对方,别看你是清河崔氏的出身,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倚老卖老,你刚才拿话瞧不起我们两个小年轻,那也就别怪我拿话来打你的脸。
掌柜老头何等人物,眨眼便听出了李云话中的反击之意。
这老头能够执掌清河崔氏的商业总店,自然是个玲珑八面处事圆滑的人,李云话才刚刚说完,老头已经微微点头,笑呵呵点头赞许道:“少年言辞,竟有犀利,呵呵呵,好得很呐,小程儿能交到你这种良友,小老儿真是替程家人感到开心”
忽然转头,对小厮再次呵斥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上茶,上好茶……”
这次,‘上茶’已经变成了‘上好茶’。
这就是挣出来的尊重。
……
李云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不变,忽然再次伸手冲着小厮做出阻拦状,悠悠再道:“好茶也免了吧,品茶之事,得有闲情,眼下事未办完,就算龙肝凤髓吃着也不对味。”
掌柜老头眼睛微微一咪,再次上上下下打量李云半天,忽然笑呵呵道:“看来真是买卖来了,两位客官非是为了玩耍。”
李云脸色一正,神色也变得郑重,他慢慢抬起手掌,弹出一根指头道:“第一样货,绳索,暂订两百盘,规格须得小尾指粗细,用料不可是麻,必须线搓而成。”
掌柜老头微微眯眼,语带试探道:“竟然全要线绳,两百盘可不是小数目。不知你们要捆缚何等货物,其实购买麻绳亦很耐用呀。”
这确实真正把李云当成买家了,并且开始帮着买家给出建议,古代工业尚欠发达,生产绳线极其不易,所以用绳子一般都用麻绳,因为线绳的售价比较昂贵。
一盘两盘或者还没多少差距,但是一下购买整整两百盘,这其间的差价可就太高了,掌柜老头倒是真心实意在给建议。
但是李云却摇了摇头,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们要组织人手捕鱼,捕鱼需要渔网,必须用线绳才能充作渔网的纲绳……”
掌柜老头若有所思,沉吟道:“你这么一说,老朽倒是明白了,麻绳虽然也很耐用,但却吃不住潮湿浸泡,否则不用几天功夫就得腐烂,确实不堪当做渔网的纲绳使。”
李云拱手恭维一句,笑道:“都说老人是一宝,世事洞穿,浑身经验,老丈您虽然不曾做过渔夫,但是这渔业道理竟然也能知晓,我才一说,您便懂了。”
掌柜老头伸手取过纸笔,在上面先写下‘线绳两百盘’五个字,然后用嘴微微一吹墨迹,这才抬头又看李云,问道:“还要何物?”
李云瞥眼偷看,见那纸片上的字体很是劲道,不由再次恭维一句,诚恳道:“老丈写的好一手书法,怕是得有几十年狠下苦工。”
掌柜老头呵呵直笑,连连摆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族里读书者众,大贤亦是不缺,老朽这手蠢字,勉强也只够做个掌柜。”
这话本是自谦之语,偏偏旁边站着个二愣子程处默,这货闻言竟然点了点头,直接彪呼呼开口道:“这倒说的对,清河崔氏能人太多了,你写字不好看,所以只能当个掌柜的。”
掌柜老头一张脸拉的比驴还长。
程处默得罪人还不自知,哼哼唧唧又道:“我娘写字才叫好看,我那两个亲舅舅也是,所以他们才是嫡系,而你只是个旁系……我刚刚才想明白为何看你眼熟,原来去年你到我家拜见过我娘。我记得我娘让我要喊你一声舅舅,不过事后却告诉我你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
气氛忽然尴尬。
有些二愣子擅长的就是把聊天给聊死。
掌柜老头满脸通红,胸口明显在上下起伏。
……
李云同样尴尬,好半天才按住想暴揍程处默的心,他见掌柜老头气的脸皮发青,一时也顾不得再奉承人家,直接说下一样货物道:“丝线,编织渔网的丝线,这位老丈,除了绳索我们还要购买丝线,具体是需要编织至少一千张渔网,所以需要的丝线总量还得劳您给算算……”
“老朽不会算!”掌柜老头倔强扭头,明显还在生闷气。
程处默不乐意了,在一旁瞪眼咋呼道:“你不会算还当什么掌柜?不怕把清河崔氏给亏死啊?都说我不学无术,没想到你也不学无术,都说外甥随舅舅,原来根子在你这里。”
掌柜老头终于大怒,勃然作色道:“老朽怎么说也是你舅舅,有你这么对待舅舅的吗?”
程处默牛眼一翻,满不在乎道:“你又不是亲的。”
“旁系也有资格抽死你!”
老头真是发火了,跳起来就要抽打程处默。
程处默哪里吃他这一套,顿时炸毛道:“哟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