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这种思想的桎梏。
“我觉得没什么不行的。”她说,“我自己不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这两年我学着做投资,一开始的时候真的觉得好难。每次想到我做下的决定可能会导致几百万上千万的钱赔得底掉,我就好恐慌。可是后来慢慢的经验积累,遇到的情况多了,感觉心里素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我想着,能力这种东西,不是天生的,跟性别更没关系。”她说,“我们的孩子智商不会不够,情商和能力这种东西,全是后天培养教导出来的。我不信你一出生就能做大生意,你也是爸一手教出来的不是吗?爸既然选择珺珺,就会好好培养她。没有什么不行的。”
闻裕承认纪安宁说的有道理,他毕竟不是老古董。
其实在公司里,他也尊重那些有能力的女性,会平等的给她们竞争和晋升的机会。可事情一旦落到自家,那些刻板的、陈腐的思想就跑出来作祟了。
此时剥开那些疼爱女儿、不想她受累受苦的温情面纱,直面事实的真相,也不得不扪心自问:我真的重男轻女吗?
这时候才发现,原来社会发展至此,重男轻女不是只体现在穿衣吃饭,虐待不虐待女儿上,更深层次的体现在一个家庭是否给女儿提供了和儿子平等的权利和机会。
这其中,尤其重在教育资源和继承权上。
纪安宁拍拍自己孩子爸爸的手臂,说:“你去跟爸谈谈呀,看看爸是怎么想的。”
闻裕点点头。
他特意找了个时间,坐下来想和闻国安好好谈谈。
闻裕问:“爸,你想把珺珺培养成继承人?”
闻国安把老花镜往下一拉,眼皮一撩:“怎么?你有意见?”
闻国安才不给闻裕搞民主呢,他是闻裕老子,他就是封建大家长,这事他说了算。
“有意见憋着!”他说,“我已经决定好了,就珺珺了!”
闻裕差点被他噎死。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是,您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呢?那松松柏柏呢?”他揉着额角问,“松松柏柏就不是您孙子了吗?您就不爱他们了吗?”
闻国安再次抬眼,他自己的神情也有些复杂。
“谁说我不爱松松柏柏了。”他说,“你小子别乱扣帽子。都是我的孙子孙女,我都爱!”
闻裕问;“那您到底怎么想的?”
闻国安摘下老花镜,叹了口气。
“我是想着,松松柏柏是男孩子,肯定跟你一样,长大了都不是好东西。”闻国安叹气说。
闻裕:“……”
等一下,什么叫跟我一样?什么叫不是好东西?
“但是我珺珺啊,一定是个好孩子。”闻国安说,“可这世道,好人都吃亏受欺负,坏人才能活得滋润。我不担心松松柏柏,但我就想着,我不能把珺珺养成个傻白甜,我得好好教她。”
闻裕点点头,听起来虽然三观有点不正,可人的屁股都是歪的,闻裕也不想自己闺女将来吃亏。
这点上,他是支持闻国安的。
闻国安继续说:“可珺珺这么聪明,你把她好好教出来,是怎么着?打算越过她这个老大,把产业都给弟弟继承?珺珺能干吗?”
闻裕现在想的还是姐弟和美,弟弟长大了保护姐姐这一套呢。他还从来没想过,珺珺如果不甘心,想跟松柏争该怎么办。
但这个事情做父母的只要肯去正视,肯去想,就会头上冒冷汗。
闻裕就有点冒冷汗。
他们都爱珺珺,都希望珺珺幸福。可要想作为长女的珺珺将来不去跟弟弟争产,就得从小给她洗脑,让她给弟弟让路。
可这样被洗脑的珺珺,怎么可能真的幸福呢?
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
这个悖论之所以会产生,就在于“爱女儿”和“剥夺女儿的继承权”是根本无法相容的。
能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法再用温情的面纱来自欺欺人了。
闻裕沉默了很久。
闻国安说:“我后来又想,都决定要把珺珺教出来了,那凭什么珺珺就不能当继承人?她可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啊。她比松松柏柏大四岁多呢,她比他们先成年,她要是有什么想法,有四年的时间可以操作。”
圈子里豪门兄弟争产,甚至夫妻争产,下狠手的事,也不是没见过。他这么一说,闻裕不禁冷汗涔涔。
“珺珺要是个男孩,今天咱们俩根本就不会有这场对话。长子做继承人,不说百分之百都这样,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都是这样吧?就因为珺珺是个女孩子吗?没错,女孩子的确体力上不如男的,可我们也不是让珺珺去工地搬砖啊。她是要用脑子做事的,什么时候,谁能证明,女孩子脑子肯定不如男孩子了?”
没有,没人能证明这一点。事实上,无数的事实证明,女性甚至在包括科研和金融在内的很多领域甚至更有优势。
那些觉得女孩子天生柔弱,需要被保护、被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