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他才从里面出来。
薄线衫，配着同色系的休闲长裤，头发微湿，额前几几缕头发耷拉，闲适慵散。
戚婉朝他伸手，“我帮你擦！”
陆北霆想拒绝，可对上她那双清润的眼眸，心尖一柔，“嗯”了一声，背靠着坐在床头。
毛巾是从家里带来的，蓝色，边角处还有一个卡通的图案。
他的头发短，擦了一会儿，便已经干了很多。
戚婉摸了下，有点儿扎手。
“要梳一下吗？”床头这儿没有梳子。
“不用了，就这样吧。”陆北霆随意地扒拉了两下头发，将毛巾扔到椅子上，掀开被子，躺在戚婉身边。
戚婉顺势靠过去，整个人窝在他坚实的臂弯之间。
“陆北霆！”
“嗯！”
“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吧。”好像从认识以来，戚婉对他以前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俩人也从没深入聊过。
陆北霆把玩着她柔软的小手，亲了下她的额头，“你想听哪方面的？”
戚婉想了一会儿，“学习吧。”
“我小时候学习很好，属于那种看书少，但仍旧能稳居年级前三的学霸。”
“真的？”戚婉有点儿怀疑，虽然上次文茵给她看的那些相册里，还有一张他小学不及格的数学卷子。
“骗你是小狗。”想到以前，不禁的就感叹时间流逝之快，一眨眼，他已经三十出头了。
“那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放暑假。”
“为什么啊？”几乎所有的学生，对于放暑假那都是相当高兴的，虽说有暑假作业，但相比上学来说，已经少了许多许多，时间还很长，简直棒棒哒。
“因为每到暑假，我就得去军营军训，那可比上学还辛苦很多，睡不成懒觉不说，每天还得拉练，浑身都疼。”
“不能不去？”
“你觉得呢？”陆北霆脑袋顶了顶戚婉的肩膀，“你说我多可怜，是个没暑假的孩子。”
戚婉噗嗤一声，摸摸他的脑袋，“彼此彼此，我其实也没暑假的，我外婆那儿到了夏天就盛产白莲，手工做一斤能得三毛钱，我的暑假就是在做莲子中度过的。”
“那时候隔了一年没做，刚开始做的时候，手上还是气泡，后来做得多了，茧子就长出来了。你猜猜，我一天能做多少斤莲子？”
“是我们吃的那种莲子？”
“是啊！”
陆北霆在心里计算了一番，“五十斤？”
戚婉伸出食指摆了摆，“八十斤，从早上五点做到晚上八点，中间刨去半个小时吃午饭的时间，一个暑假下来我能挣到一年的学费。”
戚婉说到最后，相当自豪。
苏盼秋那时虽说还年轻，但要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儿在城市里生活肯定是困难的，所以从戚婉懂事起，只要能帮忙，她就一定会帮忙，更不用说挣钱的机会，更是不会放过。
陆北霆眼前好像浮现那个画面，十几岁的她坐在矮凳上，面前摆着满满两大桶的莲子，低着头，手指动作飞快，神情专注而又认真。然而，从早磨到晚，也就只能挣个二十四块钱。
心口，微微刺疼，是满满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