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迟一边低头往脚上指,一边道:“就是我脚踝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长夜顺着她的指向,往她脚踝上望去。 她刚刚脱了鞋子,素白罗袜沾了些尘土,看着好不教人心疼,但是脚踝上除了罗袜还真什么都没有。 她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道:“去给我随便找一串银铃链来!” 巫铃好像忘在庸山了…… …… 月上梢头,清风徐徐。 钟迟迟将云定安踹到院子中间月光照到的地方,弯腰在光裸的脚踝上系上银铃链。 莲步轻挪,银铃乍响,指尖迎着月色划下符文,脚下踏着青石走出阵图。 每一声铃响,便是一次巫力催动,自指尖,自脚下,缓缓漫出,绕着纤腰流动回转。 巫者,以舞降神。 巫舞,是最高形式的巫术。 本来破寄血咒不需要这么高的规格,只是一来事态紧急,她来不及准备法器;二来,对于杨月眠下的咒,她还是心存警惕,万一破不了被反噬就不好了。 不过破除杨月眠的咒,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别的手段不一定,但是巫舞是一定能破的! …… 李长夜在院子外,只听得一阵阵的银铃清响,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每一个节拍都仿佛勾走了他一丝魂魄。 他开始还耐着性子坐着喝茶,听了半个多时辰后,突然一串长响,连续不断的铃声仿佛美人的小手在心口不停地挠动。 李长夜倏地起身,不由自主地朝院门走去。 刚迈出一步,就被辛别挡了去路:“钟娘子有令,陛下不得入内!” 李长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好像是朕的人吧?” 辛别面无表情地说:“钟娘子吩咐的时候陛下点头了!” 李长夜也知道自己不该进去,刚刚确实是失控了,便笑着为自己辩解道:“你觉不觉得这铃声有些诡异,好像能勾人魂魄似的……” 辛别瞥了他一眼:“没觉得。” 李长夜摇头叹道:“都是崔离不好,就只顾着让你习武,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音律,是能迷惑人心的!” 辛别语气平平道:“属下没听过这种音律,只听说过一句话——色不迷人人自迷。” 李长夜噎了一下,瞪了她一眼,回到座位上。 刚一坐下,里面又是一串长响,差点勾得他又站了起来。 他猜到钟迟迟是在里面起巫舞,美人儿赤足散发地翩翩起舞,精致白皙的脚踝上银铃颤动,那画面光想想就热血沸腾…… 也难怪都不让他进去。 日后一定要她单独舞给他看…… 李长夜正想入非非着,突然,院内铃声停住了。 他霍然起身冲去—— 又被辛别拦了下来。 “铃声停了!”李长夜蹙眉道。 “等会儿可能还会响。”辛别不为所动。 李长夜咽下一口气,默数着等待。 一直数到十,铃声没有再响起,钟迟迟也没有出来。 想起之前自己随口说说的“体力不支”的说法,李长夜心中一惊,用力推开辛别冲了进去。 一进门,他下意识地收了脚步。 院子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美人倒地的模样,钟迟迟只是坐在地上发呆,眉宇间露着淡淡的疲惫。 她没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低头从脚踝上解下银铃链。 李长夜咽了咽口水,箭步上前,殷勤笑道:“朕来帮你——” 话没说完,银链已经被解了下来,她正要随手一丢,李长夜忙抓住她的手,把银链抢了过来,放在手心握了握,含笑收进了袖中。 钟迟迟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道:“陛下这样暗自收藏云大郎侍妾的链子做什么?给云家一个暗示,云大郎一定很乐意将那名美人献给陛下!” 李长夜笑了笑,替她穿好鞋子,从地上抱起,朝外走去。 钟迟迟确实也累了,靠在他怀里,刚闭了闭眼,突然想起:“我的剑——” “崔离去拿一下!”李长夜随口朝迎上来的崔离吩咐道。 钟迟迟重新闭上眼。 这次除咒,比她想象中的容易一些,本来预计要三个时辰的,如今一个时辰没到就结束了。 就算云定安中咒还不深,可是以杨月眠的修为,不该这么简单的,莫非不是他下的咒? 又或者…… 她一边想着,一边调整了下姿势,将身子更贴近他一些,借此温暖自己脱力到发冷的身子。 侧脸贴上他胸口的一瞬,她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漏了半拍,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钟迟迟怔了怔,抬起头看他。 他正抱着她往御辇上走,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一笑:“怎么了?” 钟迟迟摇了摇头,从他怀里跳了下来,道:“我要回王府了!” 李长夜含笑轻哄道:“你脸色不好,朕带你回宫,让御医给你看看。” 钟迟迟瞥了他一眼,道:“我自己会看!” 他依旧耐心十足:“迟儿乖,你这样回去寡人怎么放心?” 钟迟迟笑了一声:“陛下要是不放心,就让冯沐晨贴身守着我好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上车,朕送你回去!” 钟迟迟退了一步,摇头笑道:“不必了!我怕陛下骗我!” 李长夜双眸微弯:“那朕陪你走回去!” 钟迟迟一时无语,顾自转身走了。 李长夜快走了几步跟上,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她的手,疼惜地说:“手怎么这么冷,朕给你暖暖……” 钟迟迟没有拒绝,但也没理他。 李长夜想了想,又道:“云定安没事了?” 她脚步一顿,继续向前,低声道:“我不确定……” 这个答案出了李长夜的意料:“失败了?” 钟迟迟摇了摇头,道:“巫咒已除,但云定安身上还有其他东西,我不太确定——”她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李长夜,“我想把云定安带在身边观察一下!”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