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名羽林军将士匆匆赶来,将一件白布包裹着的物件交到崔离手中。 崔离转手递给了钟迟迟。 钟迟迟不紧不慢地将白布一层一层打开,崔离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只有辛别忍不住了:“已经浪费半个时辰了!” 钟迟迟偏头冲她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更慢了。 崔离安抚地看了辛别一眼,道:“我已经让郑禹和岳筠先去两坊搜查了!” 钟迟迟意外地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让人去搜查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一直在群贤坊进门处,除了让人去拿东西外,没看到崔离有什么其他吩咐。 崔离淡淡道:“昨天!”转向辛别,“凡事未雨绸缪,便可不受意外要挟!” 辛别情不自禁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钟迟迟嗤笑一声,打开了最后一层包裹。 白布包着的是刺客留下的匕首,上面还留着血迹,作为证物,保存得还不错。 钟迟迟拿起来对着阳光兴致盎然地打量了一会儿,转头冲崔离笑道:“我记得崇仁坊有一条无主黄狗,你去给我找来!” 崔离什么也没问,立即吩咐了下去。 一刻钟后,黄狗被牵了过来,钟迟迟看了一眼,确实是上次在承恩公府向她索贿的那条。 看到她把匕首伸到狗鼻子下时,崔离眉间微微一蹙,终于开口道:“这样是没用的。匕首沾了许多人的气味,畜生性不专一,更容易被食物气味吸引。” 钟迟迟没有应声,仍旧把匕首伸到了狗鼻子下。 她五岁起,就能以符咒与动物交流,对于畜生的习性,自问比崔离了解多了。 一手托着匕首,另一手摸了摸黄狗的脑袋,笑眯眯地说:“再惦记着吃的,我就先吃了你!” 黄狗可怜巴巴地呜咽了一声,夹起尾巴朝坊内跑去。 钟迟迟站起身,扶了扶额,娇弱地说:“崔将军,我累了……” 崔离从一开始就没把希望放在钟迟迟身上,早早安排了自己人去搜查,因此,极为气定神闲地陪着她在茶肆坐着。 崔离和辛别都是格外沉默的人,就显得另一个话特别多。 “听说崔将军先前不在长安,是奉命追捕刺客去了?”钟迟迟捧着脸,笑嘻嘻地问道。 “是!”崔离答得简单明了。 “崔将军追到哪里去了呢?怎么刺客还在长安啊?”钟迟迟依旧笑着问道,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住了崔离的神情。 “崔某无能,跟丢了。”崔离垂着眼眸,连睫毛也没有颤一下。 “那是挺无能的!”钟迟迟笑道。 辛别忍不住道:“崔将军跟丢了一个,也抓住了一个!” 钟迟迟睨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是他一个人抓到的,不还有一个放冷箭的么?” 辛别哼了一声,道:“我们练武的人,一旦被人夺了兵器,便坐实了手下败将!” 这是在说软剑被夺的事呢!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钟迟迟眸光盈盈地飘向正襟危坐的崔离,“那软剑自到手便被我视作贴身之物,我曾发誓,谁要是夺了我贴身软剑——” 她没有再说下去,笑盈盈地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崔离,拖长了声音娇娇问道:“崔将军亲手取走了我的贴身软剑,打算怎么负责呢?” 崔离霍然起身,绷着脸朝辛别吩咐道:“我出去看看,你留下陪钟娘子!” 也不等辛别回应,便逃也似地大步离开了,把钟迟迟乐得趴在桌上直笑。 辛别冷冷地看着她,道:“陛下素来信重崔将军,不会受你挑拨的!” 钟迟迟挑了挑眉,笑道:“你提醒我了!崔离几次坏我好事,我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想了想,问道,“你说我是告诉陛下崔离约我明后日同游长安的事呢?还是请陛下做主,要崔离负责夺我贴身之物的事呢?” 辛别:…… …… 又拉着辛别说了一会儿话,黄狗回来了。 钟迟迟摸了摸狗头,听着它小声地汪了两声,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出茶馆大门,便看到崔离迎面走来,神色肃然。 “两坊民居都已经查过,没有异常!”崔离道。 “寺观、作坊内亦无踪迹!”钟迟迟道。 目光相对,心里都有了答案。 剩下的,就只有不能轻易入内的高门府邸了。 “醴泉坊内贵人宅邸七座,其中包括荆王府、同昌公主府、平阳公府、卫国公府——”崔离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荆王府的牌匾,神色间有些凝重。 钟迟迟也叹道:“听起来个个都不好惹啊!”转头看崔离,“你们家陛下的圣旨请来了没?他不是说都能查么?” 崔离摇了摇头:“圣旨只能敲开大门。” 钟迟迟也听明白了,门是能进去,但进去之后就不一定配合了,没凭没据的,也不能把人家王府、公主府抄家似的翻一遍。 仔细想起来,李长夜也没说可以放开了搜,大约也是让崔离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就不太好办了。 钟迟迟盯着王府大门看了一会儿,转头对崔离道:“今儿累了,我们明日再来吧!” 辛别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你今天除了在茶肆里坐着聊天,还干了些什么?怎么就累了? 崔离没那么多想法,他本来就当自己陪皇帝陛下的新欢出来散散心,既然钟迟迟说累了,那就回去了。 可那女人走着走着,便径直向着江陵王府去了。 崔离只好闪身拦在她面前,道:“陛下有旨,钟娘子需得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宫!” 钟迟迟嫣然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他一声,我回家了,改天再进宫伴驾!” 崔离面色一冷,道:“请钟娘子随我等回宫复命!” 钟迟迟眸光微闪,笑道:“你这么大的人了,回宫复命不会?还要我陪?” 崔离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