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申生首战就建奇功,大胜东山皋落氏后,一连三个月按兵不动,日子一长,绛城中便有些闲言碎语传到晋诡诸耳中。 这日晋诡诸正在披阅奏章,见奏书中又有人议论此事,晋诡诸不耐烦,扔下竹简,起身在书房中踱步。 东关五端了参汤过来,略瞥了几眼竹简,就明白了几分。东关五将参汤放在案几上,笑道:“这些个大夫,几次三番上书,不过又是些迂阔的老生常谈,主公是贤明之君,自然明白其中的关要,何须他们多言。再说世子跟随主公多年,知子莫若父,世子品行高洁,哪里用得着外人猜度?” “眼看就要攻克东山皋落氏的都城稷桑,申生却迟迟按兵不动,难免让人非议,但寡人既然让申生统帅全军,军务上的事自然由他安排,战场上敌情纷杂多变,申生应是有自己的考虑,寡人也不好多加干涉。” “主公说得极是,世子深谙兵法,对付这些毫无战法的马贼,应是无大碍。但如今国中流言四起,世子若果真贤德,也应多为主公着想,不教主公为难才是。何况小臣听说,皋落国主正积极联络赤狄部落,请求出兵援助皋落,若果真搬来了救兵,恐怕世子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晋诡诸沉吟一番,道:“也罢,你打发个人去见申生,告诉他其中的利害,催他尽早出兵攻打稷桑。”东关五领命下去。 此时的申生虽率军驻扎在瓠丘,距离东山皋落氏的都城稷桑不过一百来里,却正与皋落国主,鲜允商议和谈。原来鲜允见晋军勇武,一路攻城杀敌到瓠丘,惊骇之余一面假意派人与申生进行和谈,一面大军驻扎在稷桑,派出人马,向赤狄的留吁,铎辰和廧咎如部落求救。 狐突向申生提议,稷桑城防坚固,很难在短期内攻克,而鲜允极已可能派人向赤狄其他部落求救,万一援军来了,则晋军四处受敌,十分不利,与其强攻城池,不如假意接受鲜允的和谈,示敌以弱,待其不备时再寻机会出击。 申生听从狐突的建议,因担心消息泄露,便不曾向晋候通报。鲜允派出自己的一名亲信去晋营中商谈,那亲信出入晋营多次,见晋军纪律松散,甚至有人开始收拾行囊,似有收兵回程之意,心中暗暗惊奇,回去向鲜允汇报。 鲜允不知申生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又有手下来报,瓠丘城外多了很多砍柴伐木的士兵,鲜允便抓来一个仔细盘问。那人说申生有令,因西戎入侵晋国的边城,所以申生命令一月内要造出二十辆战车,并尽早送回晋国,以支援对抗西戎的战事。 鲜允听后大喜,本想坚守城池不出,等援军来了再做打算,今见有机可乘,决定伺机偷袭晋军,夺回瓠丘。鲜允一面加紧与申生进行和谈,一面积极打听晋军的动向。 申生这日收到晋诡诸催促自己出兵的命令,便将狐突和先友找来商议。 狐突道:“主公将帅印交于世子,让世子统领军队,决策战事,却又突然起意,干预军中要务,恐怕是有人在主公面前进了世子的谗言。如今主公让世子仓促进兵,若听从主公号令,则必然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若不听主公号令,即使世子最后打败鲜允,拿下桑稷,也必然背负‘违君抗命’的罪名,与其两边都徒劳无功,不如世子放弃与皋落作战的计划,出奔他国为好。” 先友道:“万万不可。世子自出征皋落以来,一路屡建功勋,如今咱们设下诱敌之计,眼见鲜允即将落于罟网,此刻正是关键时分,怎可因主公的一个命令就前功尽弃呢?依末将看,只要世子能打败鲜允,将来回到国中,向主公解释清楚,主公必然会不计前嫌,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申生叹道:“君父让我出战皋落,正是为了拭探于我。我若弃战出逃,岂不正落了他们的口实,一生难纠其罪,还不如竭尽所能,奋勇杀敌,纵然战死疆场也不枉我申生一世的英名。” 狐突见申生决定以死明志,便也不再多说。申生将晋候的使者打发回去后,一切还是按原来的计划行事。 那使者回到晋都,向晋诡诸奏报申生私下与鲜允和谈之事。晋诡诸大怒,立刻修书一封,信中将申生申饬一番,并令他立即出兵攻克稷桑。晋诡诸让信使火速将信送到瓠丘,交给申生,申生依然只是将信押下,一切自行其便。 这里鲜允与申生约定了日期,在两军阵前会面,立下盟约,约定皋落氏向晋国称臣,每年供奉牛、羊、马各千头,晋国便立即撤兵,与东山皋落氏世代和好。 鲜允回到营中,第二日,探子来报说申生已率领先头部队撤离瓠丘,鲜允当即撕毁了盟书,下令调集主力骑兵部队,乘夜追击晋军,以报前番战败之辱。 当晚鲜允亲率骑兵,来到瓠丘城下,见城门大开,城中的晋军已全部撤走。鲜允带一支先锋部队,快马前去追击。 赶了二十来里路,探子来报说晋军就在前面几里开外,鲜允刚下令全速追击,就见路边的树林里突然杀出一支军队,将皋落的前锋杀了个措手不及,鲜允正指挥军队与之厮杀,见不远处又亮起一片熊熊火把,一支晋军从瓠丘城内冲杀出来,鲜允只得指挥军队分头抗击。 双方战了不多时,只听战鼓声又起,接着一片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从前方传来,原来是申生带领的先头部队又调头杀来,晋军三支部队合力,对皋落骑兵形成三面包抄之势。 申生率领着中军部队,身先士卒,冲杀在阵前。申生舞着一顶长戟,左挡右杀,将敌军纷纷斩于车前。敌军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