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卿看着对面的人,听着他的琴音,眸子越来越亮。 琴是她的武器,亦是她最擅长的东西,所以她对琴音的领悟要比旁人更深切些。她很清楚,君凰这番琴技绝非一两的功夫能成。 但她从未听说过君凰在琴之一道上如此精通。 他这个人,除了脾气有些古怪外,还真是完美得无可挑剔。且他脾气古怪这唯一的缺点在她面前也体现不出来,是以此番他在她眼里,就是完美的。 顾月卿忽而觉得,上天并未薄待她。 她十几年的人生中有许多不幸,而遇上他就是她最大的幸运。 一开始她并不打算将北荒七城之事告诉他,那是因对他还有些保留。后来两人相处,她便对他渐渐生出信任,甚至觉得待在他边无比的安心。北荒七城的事并未打算再瞒他,不过是如她昨晚所言一般,希望他能亲自去看,昨夜也确是不经意间提起。 一曲毕,君凰擒着笑看她,“如何?” “极好。”她的夸赞半分不掺假,他的琴技可以说与她不相上下,而能在琴之一道上越过她的,她还从未遇到过。 “不曾听闻你会琴。”不仅未听过,照着他从前的作风,也不像会坐下来安静奏琴的人。 “自十年前那场叛乱便再未碰过。” 顾月卿了然,十年前的他并非如现在这般格古怪,她早有耳闻。倒是不承想,将近十年不碰琴的他,琴技还能如此炉火纯青。 若他不是这么多年不碰,岂非造诣更高? 她很小的时候便得一个聪慧过人的名声,而今看来,这个人幼时怕是要比她更为聪慧。 她知道君临十年前那场叛乱,于他的痛苦不亚于她亲眼看着父皇母后死在贼人剑下的痛苦。 “很厉害。”她并未说什么宽慰他的话,因为她比任何人的清楚,这种时候再提及当初,即便是一些关心安慰的话,也会让人再度忆起那些痛苦。 她并不希望他再次去回想。 君凰轻笑,眸光在扫向燕尾凤焦被烧焦的一角时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说。 便是不问,他也大抵能猜到这是如何造成的。 九年前,天启皇城里的寒山寺发生一场大火,自此便有倾城公主随着寒山寺一同化为灰烬的传言。 现在想来,从前的万毒谷恰在寒山寺后山的高崖之下,她应就是在那场大火中侥幸跳脱,而后……从那高崖落下误入万毒谷。 高崖落下……若他记得不错,那里好似一处万丈深渊。她若当真从那里落下,岂非九死一生? 单是想想,君凰都觉一阵心惊跳。 起朝她走去,从她后背弯腰环过她脖颈,下巴靠在她肩头。 他绪突然变化这般大,让顾月卿愣了愣,“怎么了?”难道是想到当初君临那场叛乱了? 这般想着,便握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拍着安抚,“都过去了。” 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嗯,都过去了。”顿顿,他终还是道:“与我说说你当初为何会出现在万毒谷吧。” 顾月卿一怔,他原是在为这个绪才变化如此大?瞥见对面摆放的燕尾凤焦,方才她好似见他盯着那处烧焦的地方出了会儿神。 还真是…… 心下一柔,“我以前并不知万毒谷原就在寒山寺后的悬崖下,本以为活不成,虽是在万毒池中醒来,却到底还活着。如今想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确实是万幸。 君凰心里这般想着。 听她这番话,不用深想他便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她确实是从那处山崖落下。也幸得那崖下便是万毒池,万毒池的池水也不算浅,不然她岂非…… “好了,都过去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说来从昨到现在,我有一事一直想问你。”顾月卿索转移话题。 君凰薄唇在她颈间轻吻了一下才抬起头,却是直接抱着她坐下,“何事?问吧。” 她后背紧靠着他的膛,抬起头看他,“你昨说,你我原是有婚约可是真?” “自然。你母后原与我母后是闺中蜜友,你生辰又与我在同一,婚事便这般定下了,不过你那时年幼……”说到这里君凰便顿住,他知道,倘若惠德皇后还活着,她断然不会不知晓。 正观察着她,见她神色没有变化才放心。 “可我嫁到君临后怎也未听人提及过?若当真有婚约,作何皇兄皇嫂也不知?” 这……君凰一默,“婚约只是母后与惠德皇后口头之约,是以并未告知太多人,但母后每次收到惠德皇后的书信,都会将我叫到跟前提一提你,提的次数多了,便也记下了。” 他又将她搂紧了几分,看着她道:“只是那时年幼,得知天启变故也无能为力,虽则曾……” “曾什么?” “没什么。” 顾月卿却直觉他将要出口的话定是十分要紧,继续追问:“不对,你方才分明要说什么,你若不说便松开我。” “不松。”又扣得更紧了。 “那你便说。” “好好,我说就是了。” 君凰便将当年他得知天启的事后,曾意图去寻她,君桓助他出宫,却恰巧让他躲过一场叛乱之事一一告知她。 看着听完他的叙述后愣神的她,君凰道:“所以仔细说来,还是你救了我一命。” 顾月卿完全没想到当年竟是这样。天启出事时他不过十岁之龄,又是得宠的皇子,应从未经历过什么磨难,或许都极少出皇宫。 从君临到天启,便是乘坐马车都要一个月,他是哪里的来的勇气要孤去天启寻她? 他们甚至都未见过。 还有他骤然出城后,皇城便发生动乱,他接到消息赶回看到尸横遍野的皇城时,又是怎样的心? 她虽然很高兴他因她躲过一截,却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若非因为她,他不会连亲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