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古镇,总会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每每从扶疏绿柳中望过去,旭日下的江水闪射着金黄色的光辉,江上新舟驶过,白帆荡漾水光,犹如银璞流云片片缥缈。 保留得如此纯粹的古镇,在华夏并不多,每当到了这里,你总是能感觉到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一份难得的静谧在胸腔中流淌。凝神谛听,周围轻音浮动,船桨拍打着水花,杨柳上蝉鸣唧唧,光屁股的小孩在水边嬉戏。 “怎么,是不是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搂着怀中的娇躯,徐少棠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下飞机后,林疏影坚持要选择走水道,她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条河上泛舟了,这条河经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想在河上泛舟而行。 临近家门,她却又显得紧张起来,小手有些冰凉,娇躯不住的颤抖,眼中有着期待,又有一丝怯意。 在这小镇里,没人认识他们,他们可以尽情的像情侣一般依偎,不用担心别人投过来的目光。 苗苗蹲在船头,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船夫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小丫头,一片小小的水花,也能让她咯咯的笑上半天。 “你说爸妈还认得我吗?”林疏影望着远处的临水楼阁,眼中的忧虑之色更盛。 她的家,也是有着这样的临水楼阁,楼窗前低垂着疏帘,数株枭娜的秋柳轻抚着门前的几块干净的汉白石,远远看去,就像倚楼眺望的母亲。 徐少棠轻轻的搓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他们一定会记得你的,没有哪个父母会忘记自己的孩子,他们当初只是一时想不通,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林疏影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很庆幸爱人陪着自己一起回来,若是就他一个人,她或许早已乱了方寸。 “苗苗,来爸爸这里!”徐少棠向苗苗叫了一声。 小丫头一蹦一跳的跑进船舱,一把搂住徐少棠的脖子,趴在徐少棠的身上撒娇。 徐少棠抚摸着丫头的脑袋,说道:“一会儿到家,要记得叫外公和外婆哦。” “嗯!”丫头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虽然在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这两个称呼,但既然是爸爸要求的,那就一定要乖乖的叫。 江面上的行船,大多都是一些游客,看着船舱中坐着的一家人,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 一只画船缓缓驶过,画船中的女子穿着一身翠绿的古装,站在船头轻吟浅唱。 “正青春人在天涯,添一度年华,少一度年华;近黄昏数尽归鸦,开一扇窗纱,掩一扇窗纱。雨丝丝,风翦翦,聚一堆落花,散一堆落花;闷无聊,愁无奈,唱一曲琵琶,拨一曲琵琶。妾身躯无处安插,叫一句冤家,骂一句冤家。” 本是一曲春闺怨词,此刻在这林疏影听来,却别有一番滋味,那个掩窗拨动琵琶的女子,成了她那等待游子归家的母亲。 徐少棠将这一大一小两位美人搂在怀中,望着缓缓倒退的河堤,心中异常宁静。 当怀中的娇躯颤抖不住的时候,他知道,到地方了。 船夫停下船,徐少棠递过去几张百元大钞,他对钱从来都没有什么概念的,多余的,就当是小费了。 一袭精致长裙的林疏影走在前面,徐少棠将苗苗抱在手中,从踏上岸的那一刻,林疏影已经不许他再牵着她那柔软的小手了。 林疏影拖着一个箱子,脚步在一家两层的临水楼阁旁边停下,看着门前的两株垂柳,不知不觉已经泪水模糊。 “爸爸,妈妈怎么哭了?”苗苗不懂乡愁,但看着林疏影眼中的泪光,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 徐少棠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轻道:“没事,妈妈是高兴。” 在门前停留了足足一分钟,林疏影终于鼓起勇气迈开了脚步,再往前几米,就是正门,穿过斑驳剥落的老墙,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槐花香味。 听见轻微的脚步声,院中浇花的妇人疑惑的抬起头。 “哐当……” 手中的水壶落在地上,即使鞋子被四溅的水花打湿,她依旧没有任何知觉,只是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院落中的那道身影。 “妈!” 一声哭喊,林疏影扔下箱子,已经跌跌撞撞的向着妇人奔跑而去。 妇人愣愣在站在那里,眼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一声“妈”,仿佛将她从梦中惊醒。 “疏影,我的女儿!你回来了,你回来看爸爸妈妈了,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们了!”妇人颤颤巍巍的的向着林疏影跑过去,边跑边冲着屋子大喊:“老头子,女儿回来了,女儿回来了……” 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她们的哭声感染了苗苗,小丫头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哭了起来。 看着母亲鬓角的一丝白发,林疏影眼中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母亲的肩头,五年不见,母亲已经苍老了许多,从那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变成了一个思女成灾的老人。 “叫她给我滚出去,我林雨农没有女儿!”一声怒吼惊醒了哭泣中母女。 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站在屋前,脸色铁青,长长的胡须不住的颤动,腾腾的怒火仿佛要将母女两人点燃。 松开怀中的母亲,林疏影愣愣的看着怒气腾腾的父亲,缓缓的走上前去,母亲老了,父亲却老得更多,六十岁出头的人,却仿佛已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满头的银发,厚厚的镜片下是一双浑浊的眼睛…… “爸!女儿不孝!” 林疏影当着父亲的面,“啪”的一声跪下,伏在地上,忍不住的颤动,眼中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 林雨农眼睛泛红,死死的捏住手中的拐杖,若非拐杖支撑,他现在或许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