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兴城就在眼前,路途跋涉多日,终于快要抵达终点,纪蓉只想立即入城躺倒在床上,先睡上一大觉。
当晚,自然是温峤温大爷租下客栈房屋,纪蓉照顾他吃着配方古怪的苦腥腥的药。车夫得了赏钱,没敢提一句要回去的话,纪蓉见他可怜,却知道如今形势必须要一再小心,也因此不提他的去处,等到晚上吃过饭,才问温峤:“那车夫该怎么办?”
温峤看着手里的瓷杯,老神在在:“他驾车的本事倒也算可以,就跟着我便好。”
纪蓉看着他似乎并未说笑,也叹气道:“这样也好。”
“等过了这阵子风头,他若还想回去,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温峤顿了顿,微微笑道:“你觉得如何?”
这还是头一次温峤征求纪蓉的意见,纪蓉眨眨眼睛,挺高兴的点头。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温峤今日似乎也很疲累,过了一会儿便没了精神。纪蓉问了一句话半天没等到他回答,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微微一笑,想要将他扔在这里不管,又一想,自己还得仰赖他进到军中,又不得不把他叫醒,扶着他上了床,替他拉拢被子。
“雨寒……”温峤躺倒在床上,微微张开眼睛,目光隐隐迷茫,如初生的小鹿一般。纪蓉看的一愣,尴尬道:“你在叫谁?”
“没有谁。”温峤似乎清醒了一点儿,看了看纪蓉,侧过身面向里侧,不再说话,再看去,是已经睡着了。
纪蓉一笑,回到自己房里,今天温峤忘了逼着她扎马步,她舒舒服服的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打开窗户,发现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屋里光线昏沉,纪蓉下了楼,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春雨贵如油,西域偏干旱,有雨的时候不多,下雨竟是个好事情。
温峤早有打算,吃过早饭,就上了马车,带着纪蓉去了一座府邸,不一会儿有许多人迎了出来,温峤让车夫牵着马去马厩,随意介绍了一句纪蓉,就让仆人带着她去客房休息。
纪蓉瞧见迎出来的那些人似乎很是恭维奉承温峤,而且十分小心翼翼,就放心的跟着仆人离去,只见眼前雕梁画柱,仆人成群,偶尔还有卫兵巡逻,腰上挎着长刀。
这地方,怕是也不简单。她顺口问了那仆人一句:“府上主人是谁?”
“此处是安西将军府。”那仆人训练有素,即便纪蓉问出的问题几近无知,也表现的十分得体,并没有露出一丝异状。
纪蓉压根不知道什么安东将军、安西将军的,只是惊诧温峤果然身份惊人,就点点头,既然有好吃的好住的地方,索性安心住下。
又湿又冷的阴雨天持续了不多日,虽然春雨珍贵,但是那冷飕飕的天气着实磨人,好在这府上修葺的不错,地面都扑了石板或是砂石,走在院子里也并不泥泞。打一把伞出去走上一会儿,外衫就被细雨吹湿了,十分不方便。
阴雨天自然不好在外面练剑,纪蓉在屋子里把桌椅都搬动挪开,闲来无事就一遍又一遍磨练剑法,落尘剑法十分难学,但纪蓉有的是时间,前面又有温峤这个高人指点,一点点练下来,有了渐入佳境之感。
这两天温峤似乎十分忙碌,除了晚上抽时间过来同她说两句话,别的时间都在外面与人交际,纪蓉不练剑的时候,闲下来就打着伞四处转转,虽然没人说话,却也并不烦闷。只因为,温峤已经说明,让她进军中的事情已经安排下来,再稍等些时日就能有眉目。
等到第三日的时候,她收拾好包裹,又跟着温峤去了另一处宅院。这一个宅院比起之前的安西将军府上虽比不上其大气,但胜在精巧,院子里的奴仆都是新配的,一看就是刚收拾出来。温峤带着她进了宅子,一路给她指点,说道:“以后这就是我的住所,你从军中出来,可以来这里找我。”
纪蓉点点头,心道这一套房子少说也得千两打底,果然豪族出手大方,说置办一个住处,转眼就买下这般好的地方。
“安西将军是谁?”她好不容易逮到温峤闲下来,赶紧把这两日的疑惑问了出来。
“是驻守延边洞朗州、固州和苍山州三州的将军。”温峤淡淡道。
“那不是比飞尘将军还要厉害?”
温峤轻声笑了一下:“安西将军不过是个虚名,手底下并没有多少兵力,这洞朗州还是飞尘将军的地盘,安西将军虽然挂了个将军的名头,实际上官职不大,事事也要看人脸色。”
纪蓉长长哦了一声,她有些不大明白这昌平朝的权利归属,不过可以这么理解,安西将军虽然带着将军两个字,但将军也分三六九等,他实际上只是个边境不大不小的官,而飞尘将军则是名动天下的大将军,手底下兵士无数,他带兵驻扎在这里,强龙压住了地头蛇,安西将军也不得不俯首称臣了。
正准备多问一句是不是她今日就可以去军中报道了,府上忽然报有人来访。温峤挑挑眉,说:“是谁?”
“没有说,只说是您的故人。”那仆人似乎很是畏惧温峤,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