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嘈杂。
混混沌沌间听到不少人声,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喘气,似乎还有人奔跑……可惜听不清那些声音,耳朵边像是竖了个巨大的隔音屏障,把那些声音一下子拉远,于是说话声、喘气声乃至跑步声都远去了。
她感觉到有液体从耳朵边流出来,抱着她的人就停住脚步放下她。
苏星九微微睁开眼,唐牧深和秦眠的脸都在眼前,她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手向着秦眠伸去。
“哥在这里,哥在。”秦眠握着她的手说,转头看向有点乱了阵脚的唐牧深,“你去看看平乐,我在这护着她,没有问题。救护车到门口别停,直接进来。”
“好。”唐牧深小心地把苏星九移交给秦眠,秦眠没敢动她,替换了唐牧深的位置后就直接坐在地上。
秦眠心头打鼓。
他本来是打算跟苏星九说一声,明天他又要去出差,一问,母子俩和唐牧深出门了。他就跟唐牧深说好,回头把苏星九送到庄家,等他们回来的时间,他做了布丁和蛋包饭,还贴心地加了个蔬菜卷,没想到那三个人许久都不见回来。
打电话去问才知道苏星九去了津北大学。
他不明所以,正碰上麦冬在旁边听见了,就说:“星姐想老大了。”仔细一问才知道,苏星九曾经和池弈骁在津北大学听过课。
秦眠心里不安定,就开车过去,正赶上许承把车停在校门口,一脸焦急的模样。
也许到底算得兄妹连心,津北大学那么大的校园,他一跑就跑向苏星九和唐牧深所在的方向,也就一眼看到苏星九出血的耳朵和惨白的脸,他连忙朝唐牧深喊:“把她放下,别动她,让救护车来!”
耳朵出血,下意识地以为是颅内问题。
他抱着苏星九,“小醒,没事的,那么多坎你都走过来了,现在也听哥的,好好过日子,听到吗?好好过日子,你还有平乐啊。不管弈骁是什么情况,你还有平乐,他是你和弈骁的孩子,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近乎呢喃与祈祷。
苏星九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间,有微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听到平乐也听到弈骁,心中一酸,眼泪就落下来。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下意识地去压制那种决堤的情绪,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没有关系,喂平乐吃饭的时候,他不在,没有关系;抱着平乐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他不在也没有关系;洗完澡下意识想说换他的时候,卧室空荡荡也没有关系;半夜从噩梦中醒来,手一伸,床的另一侧冰冷的,也没有关系……
她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但事实却是,身体比她的心更快反弹。
她似乎隐隐察觉到,听不到声音,感觉声带嘶哑说不出话,都和她的心理状态有关。是她自己刻意蒙蔽了自己,也是她自己不愿去面对现实,她强行扭曲心灵的感受,因而身体忠实地反抗了。
哪里会没有关系?
其实她真的快要痛死了。
说不出哪里痛,就总是觉得快要死了。
看到平乐的时候会想起他,想到他曾站在窗前站在床边抱着平乐与她说笑;看到衣柜的时候会想起他,想到他曾开着衣柜门和她扭捏今天她要穿的衣服;看到枕头的时候更会想到他,甚至想起他发梢的洗发水香气,他皮肤上那种说不出是什么香味但闻到就知道是他的气息……任何事情,任何时候,她都想起他。
任何一件事,没有他都是不行的了,她很想他……
滚滚热泪宛若溪流,从苏星九的眼眶流出,泪是热的,流到脸上却觉得冷,在空气中变得冰冷冷的泪珠糊了她的眼睛。
秦眠抱她,给她擦泪,“乖,会好的,都会好的。”他不知道苏星九能不能听见,看着她哭成这样惨,心里着实难受。
当年在山间小庭院照顾她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感觉。
那时算是生与死的冲突。
可如今,哪怕她不想活了,为着平乐也要好好地过日子,在也许将没有池弈骁的世界上活着,比凌迟如何?秦眠不曾有过类似的感情,却可以从苏星九的身上真切感受到那种比绝望更痛苦的悲伤。
两人毕竟是在校园里,不多会,学校的学生下课,三三两两从教学楼走出来,就被兄妹两人吸引了注意力。不少学生走上前来询问情况,秦眠心中虽然感念他们的善良与热心,却有点不胜其扰,他遮住苏星九的半边脸,最后干脆嘟着一张脸摆起脸色。
好在没有多久,救护车来了。
路上,救护车内的急救班对苏星九做了个简单的诊断,说出一个让人松了一口气的回答:“初步诊断不是很严重,也许只是耳道问题。具体的检查要到了医院再做。”
唐牧深紧握的拳头才松开,“谢谢。”
秦眠一言不发,他专注地盯着苏星九看起来像是睡着的脸,也就因此没有注意到他把手机落在了津北大学的校园里。
而与此同时,有一个学生捡到他的手机,看到来电写着一个英文名字,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