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是瞒不住的。
小诸葛年龄不大,胆子与本事都挺大。
池弈骁在瑞典住下刚一周,他就找上门来,气急忙慌。看到男人一头白发时,语气骤然哽咽:“老大,你……”
“一点小事。”他在沙发上坐着,身形瘦了不少,“明天回去学校。”
诸葛坐到他身边,“我看到新闻了!是不是那个什么部长暗算你?”
“嗯。所以他死了。”
诸葛对男人的平淡语气习以为常,四处看了眼,又问:“那个臭女人呢?海边别墅没人在,她不黏着你了?”
男人悠悠晃荡杯子的手轻轻一顿,很快又继续晃荡,“她受了很重的伤,需要无菌环境,密闭疗养。”
诸葛喉头一哽。
好半晌才说:“什么样严重的伤?她……她怎么样了?”
池弈骁看向少年焦虑的脸,“你关心她?”
诸葛低下头,“我想去看看她,她上回还跟我说,说要做布丁。”
仿佛是从上个世纪跨越而来的疼痛在心口漫开,池弈骁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轻轻一拍少年的脑袋,“好好学习。她醒来了,我带你去看她。”
“那么严重吗?她还没有醒?”
“嗯。很严重。”
诸葛眼睛有点发红,“那女人,她……是不是替你挡了一下子?”
“为什么这样觉得?”
“她那么蠢,就像那种人嘛。”诸葛瘪着嘴,“她之前给我拿过一个很烫的碗,还把烫到的手指戳到我脸上,要我赔。笨死了。”
池弈骁皱了皱眉,五脏六腑抽着疼,他起身离开,“让你政哥安排你住下,明天必须回去。”
少年不敢反驳。
他就跟政河商量:“臭女人在什么地方疗养?偷偷带我去看她一眼,老大不会知道的。”
政河没有戳破这个谎言,在小诸葛脑袋上打了一下子,“他不会知道?你挖火坑让我跳呢?小屁孩毛没长齐就开始惦记女人,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我可告诉你,这次我不会帮你在学校老师那里说话。”
“她会好起来吗?”
政河心里一酸,“会。她受了严重的伤,变很丑,不让人看她。”脑海中闪过的是那只焦黑的断手,“等好看一点,你就能见到她了。”
有时候不理解谎言的意义,因为真相永存。
但有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撒谎。伤心难过的人没有必要再多一个。
再过些时候,小诸葛他自己会懂。
池弈骁在瑞典度过一整个冬天。
年夜日那一天,政河原想安排聚会,但看到池弈骁站在落地窗前的模样,他没有说。去年今日,他们在海岛上过年,他还记得那时老大吃到胡椒饭团的表情。
池弈骁也记得。
去年的今日,她坐在他腿上说,“那明年就我们两个人过,就我陪你!”
年轻的女孩子就是这样,说话做事都没点信誉可言。
他是很想要揪着她,狗血淋头那样骂一顿,不管她的表情再可怜,都不会心软。哪怕她闹翻了天,还要从直升机上跳下去,他也不会心软。
可她不在了。
他闭上眼睛,摸到口袋里的发卡,指尖像被针扎了一下。
当天夜里,池弈骁让政河安排飞机,他回到C国。
苏星九曾说过,她先前住在唐家。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缘分其实很近,如果他早年多回几次唐家,也许就更早遇到她。
唐震先有两三年没见到他,一眼看到池弈骁比自己还白的头发,皱了眉,“你又去做什么了?搞成这样。”
他的语气是一贯威严的大家长派头。
池弈骁当没听到,琥珀色的眼眸淡淡一扫:“年轻的时候欺负女人,老了欺负女孩子,你变态上瘾?”
一旁的管家何耀华不由自主地抬眸。
这位不省心的七爷,向来目无长者,但他一直以来在言辞上不会太过激烈。虽然他从前说话也好听不到哪去,但这么难听,还是第一次。
唐老爷子果然暴怒。
抄起案几上的茶杯就往他身上砸。
男人随意地一偏头,茶杯掠过他飞向远处的地面,茶水溅出来,淋在他西装外套上。
“混账东西!给我滚出去!”
他施施然起身,随意整理领口与袖口,漫不经心地看向老爷子盛怒的脸,“最好不要被我查到,你欺负过那女孩,哪怕让她少吃了一顿饭。否则,我旧账新账跟你一块算。”
说完,头也不回走出去。
唐老爷子的怒火稍有平息,“耀华,你去查。这混账东西怎么关心起这件事来,我要知道他和那九丫头的失踪到底有没有关系。”
“是,老爷。”
池弈骁来到半山别墅。
这座别墅坐落在郊区的半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从市中心开车,足足两个半小时车程才到山下。那老王八蛋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