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空中下坠,那种不受控制感觉,让她恐惧。 这时候的段樾,突然觉得人生好苦,是那种浓稠到化不开的苦,能把舌根苦得发麻。 她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世上,没有人陪,没有人懂,没有人可倾诉,要走的,还是一条布满荆棘,满是鲜血的道路。 她如何不苦? 段家满门,只有她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在旁人看来,这确实是幸运,可压在她身上的,却是重得不能再重的一座山。 偏偏,她还没有办法选择,只能义无反顾、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啊!”段樾闭紧眼睛,害怕的大叫,脸颊上的泪和血都被风吹干了,她纤瘦稚嫩的身体,犹如疾风卷着的落叶,悲凉又惹人心疼。 她勉强抽出一抹清醒,估摸着快差不多了,便赶紧去摸腰间的机关钮。 因为她此刻坠在空中,心绪又不稳,导致她的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接连摸了好几次,都没能将机关钮打开。 她急出了一身冷汗,又被风吹干。 眼看她就要摔成一滩模糊的血肉了,“咔哒”一声,一把布伞从她背后的盔甲里弹了出来。 布伞兜住了空气,增加了阻力,她下降的速度骤然变慢。 段樾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之前准备的这东西,派上用场了,关键时候,能救她一命。 只是,不等她将这口气完全吐出来,“嘶啦”一声,布伞裂开了一道口子。 段樾的身体又疾速往下坠去。 原来,她在战场上厮杀打斗,背后的这个机关布伞,早就已经被乱刀乱剑划破了几条小口子,再被风一带,就彻底烂了。 段樾从上落下来,身体被树枝挂破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然后,重重的摔到了地面上。 砸到地面上的那一刹那,她只觉得浑身的骨架都要被震碎了,尖锐的疼从胸腔蔓延遍全身,口腔里满是腥甜的血味。 眼前蓦地一黑,段樾彻底昏死了过去。 等她迷迷糊糊再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什么时辰了。 整个天色都是灰蒙蒙、阴沉沉的。树枝还未抽出嫩芽,只向外延伸着遒劲的枝干。 段樾睁开沉重的眼皮,简单活动了活动手指。 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她就像是被巨石碾得七零八碎的,又胡乱拼凑了起来,感觉四肢躯干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段樾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极其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条断腿,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她扫视四周,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这就是一处荒山老林,除了树,就是石头,她连一个小水坑都没瞧见。 身上的伤口已经发炎感染了,她也有了发烧了迹象,长时间未进食,再加上失血过多,她的喉咙越来越干渴,身体也越来越沉重疲倦。 就算万丈悬崖没能把她摔死,这个荒无人烟的野林,也能把她活活困死。 段樾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唇瓣,口中唾沫咽了好几次都没能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