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国,成丰七年,冬。 昨夜下了一场雪,直至次日傍晚都未消停,像烟一样,笼罩在整个皇宫上空。 段樾站在宫殿门外,从晨光初升到天色垂暮,都不曾挪动过半步。年轻将军的身姿犹如青松般,挺拔且韧直。 靡靡之音从宫殿里传出,夹杂着不同女子酥媚入骨的低吟娇嗔声—— “嗯……皇上,你好坏……” “皇上,快来抓我……” “皇上,贱妾身上的衣服都没了,你要不要摸一摸?抓到贱妾就给你摸……” “啊……皇上,不要啊……” “皇上,你捏的贱妾好疼呐……” …… 守在宫殿门外的孙公公听到这样的声音,一把不中用的老骨头都不由的一酥,他偷掀眼帘瞧了瞧面色不改的段樾,轻轻的叹气。 他碎步挪到段樾跟前,小声道:“将军啊,老奴想和您说句体己话。” “皇上都已经快一个月不去上早朝了,那折子堆积的都和山一样高,满朝的文武百官有哪个敢多说一句,您何必来找皇上的不痛快?” “听老奴一句劝,快回去罢!” 孙公公的话刚说完,宫殿里又传出来一道声音—— “美人,可被朕抓到了,看朕怎么惩罚你,哈哈哈……” “本将军无意找皇上的不痛快,只是我军中上万将士要死也该死在战场上,而非被活活冻死!孙公公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段樾扔下这两句话,随即,迈动僵麻的双腿,走到宫殿门前。 “嘭”的一声。 段樾将宫殿门一脚踹开了。 浓烈的腥腻甜香味带着热浪扑面而来,与身后的清冽雪气,形成巨大反差。 “唰”—— 守在宫殿门外的侍卫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锐利的刀锋对准段樾的脑袋,比满地的霜雪还要冷寒几分。 原本和皇帝嬉闹淫乱的一窝女人听到动静,顿时尖叫着拢住身上少的可怜的布条,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皇帝尹秧的好事被打搅,胸腔里立即燃起熊熊怒火,咬牙切齿的瞪向段樾。 “罪臣段樾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段樾跪地行礼,脊背依旧笔直,目不斜视,仿佛丝毫没察觉到周围的剑拔弩张。 尹秧衣冠不整,被冷风吹得一哆嗦,更加恼怒,连话都懒得多说,“拉……拉下去砍了!” 侍卫立即向前,钢刀架在段樾脖子上。 “皇上,罪臣有话要说。”段樾抬头,目光坚定,“能否等罪臣将话说完?” 以前也有顽固不化的老臣,仗着自己年龄大,以忠心之名向尹秧劝谏。无非都是一些要他勤勉治国、远离后宫,否则瑞国亡矣的废话,听得他颇为恼火。 他一不痛快,就直接把那些倚老卖老的狗东西给砍了。他们死了以后,他倒是清净了很多,玩女人都倍感爽快。 难道是那几个人的血气散了,又压不住朝中百官了? 尹秧周身带着一股戾气,慢悠悠转身,正要说一句“把他拉到百官面前,凌迟处死,以儆效尤”,可当他看到段樾那张倔强的小脸的时候,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美!美啊!”尹秧戾气尽散,因长期纵欲而浑浊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段樾,一双手猥琐的搓动着。 “肤若凝脂白玉,眼睛像朕打猎时围杀的鹿儿,圆溜溜的,又染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气,实在是招人怜……”尹秧说着,朝段樾浮步走近,伸出手就要往段樾脸上摸。 “皇上!”段樾疾声道。 尹秧的手在离段樾的脸半寸外停下,他也不怒,饶有兴致地说道:“这张小嘴,也粉粉嫩嫩的,和一朵花似得……” “皇上,段将军是男子。”孙公公抖嗦着身子小声朝色欲昏心的尹秧说道。 “男人。”尹秧突然清醒,收回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段樾,摇摇头笑道:“还真是段将军!都怪段将军太美了,比朕身边的美人都要美上几分,连朕都看岔眼了,哈哈哈……” 段樾藏在袖中紧攥成拳的手慢慢松开,嘴角轻扯,“是罪臣该死,打扰皇上雅兴了,实在是有要命的事,不得不见皇上一面。” “什么事,说吧!”尹秧随地坐下,立即有两个美人爬过来依偎在他怀里,他的手在美人身上游走,逗得美人“咯咯”颤笑。 “罪臣军中有五万将士,现已经下雪了,他们却连件保暖的棉衣都没有,不知皇上能否……” 尹秧打断他的话,“来要银子的?” “是!”段樾敛眉道。 “这事好办,朕缺什么都不缺银子。”尹秧的脑袋歪在美人肩上,双眸微眯,似有笑意的看着段樾,“不过……” “皇上有什么吩咐尽管说,罪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一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尹秧嘴角的笑意更浓,伸手指向段樾,指尖缓缓一勾,“到朕身边来,朕告诉你,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