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沛霖上午说要设宴为韩秀峰庆功,结果他这一忙竟忙忘了,并且忙的全是正事大事,郭通不敢去大堂提醒,只能让厨子做了几个菜送到厢房让韩秀峰先吃着,韩秀峰也就这么一直等到天黑。等郭沛霖忙完想起再次来到厢房时,韩秀峰正躺在榻上呼呼酣睡。
“老爷,要不今儿个就算了,您忙了一天连中饭都没顾上吃,四爷又睡着了,要不明儿个再给四爷庆功。”郭通生怕把韩秀峰吵醒,提着灯笼轻声道。
刚刚过去的这一天,郭沛霖先后召见了泰州、通州的两位分司和安丰、富安、梁垛、角斜、栟茶等八场的盐课司大使,事无巨细问了许多盐务上的事,却没问到哪怕一件能让他欣慰的,不夸张地说两淮盐务不是糜烂而是已废,不但坐得腰疼而且心也很累。
心情不好吃酒也没意思,他微微点点头正准备转身出去,在榻上睡的不太舒服的韩秀峰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身上的缎面被子随即滑落下来。
郭沛霖生怕他着凉,正打算把被子捡起来帮他盖上,突然觉得有点冷的他又下意识换了个睡姿,整个身体蜷曲起来。
郭通没在意,郭沛霖的脸色立马变了。
“老爷,我们回去吧,给您熬的莲子银耳羹已经热过好几次,再热就不好吃了。”郭通守在门边提醒道。
“把门带上,在外面守着,我不发话谁也不许靠近!”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让你把门带上就带上,少废话!”
“哦,”郭通吓一跳,急忙带上门背对着厢房守在外面。
这时候,韩秀峰也醒了,揉着惺忪的双眼坐起来呵欠连天地问:“郭大人,您忙完了……”
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郭沛霖越想越火,见条案上的花瓶里插着根鸡毛掸子,立马走出过去取了出来,倒握着绑满鸡毛的那一头边抽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自作聪明,你晓不晓得你这是在欺君!这是被我看见的,要是被外人看见,你小子就算能保住吃饭的家伙这辈子也别想翻身!”
“郭大人,我怎么我?”
“你说你怎么了?装病也就罢了,伤有那么好装的吗?”
韩秀峰猛然反应过来,抱着头苦着脸道:“郭大人,我……我没想欺君,我就是想家想娃了,我……”
院子里有来泰州之后找的下人,有监掣署的皂隶,有这两天从仙女庙等地方追过来的运司衙门书吏,郭沛霖不想韩秀峰装伤的事被人发现,扔下鸡毛掸子冷冷地说:“想家想娃,就你想别人都不想?要是这事败露,你对得起你自个儿,对得起段大人,对得起你的娃吗?”
“没那么夸张吧。”
“没那么夸张,你晓得啥!”郭沛霖一屁股坐了下来,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万福桥大捷的捷报是六百里加急奏报圣上的,圣上不光晓得你率一千乡勇在万福桥头击溃贼匪,也晓得你受伤了,要是圣上晓得你的伤是装的,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郭大人,我没想到会惊动圣上。”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是不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我看破?”
“没想到,郭大人,您真是火眼金睛,洞察秋毫。”
“少拍马屁,别嬉皮笑脸!”郭沛霖冷哼了一声,摸着嘴角沉吟道:“泰州人多眼杂,我能看出破绽别人一样能,带上大头和那二十个乡勇回海安,赶紧走,现在就走,走得越来越快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呆满三个月别回来!”
想到人家这是真为自己着想,韩秀峰油然而生起一股歉疚,愁眉苦脸地说:“郭大人,您这儿正缺人,我走了您咋办,盐捕营还要不要重建了?”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郭沛霖露出一丝笑意,起身道:“当然要重建,你以为我让你回海安真是让你去静养。”
“去海安重建?”韩秀峰下意识问。
“不去海安你还能去哪儿?”郭沛霖反问了一句,若有所思地说:“海安紧挨着角斜场,地处水路盐运要冲,在海安招募编练兵丁,淮中淮南各场支应起粮草反而更方便。那边又是你苦心经营的老巢,在那儿编练又不用担心装伤的事败露。”
“还真是,郭大人,您想得真周全。”韩秀峰急忙恭维道。
“你小子想得才周全,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郭沛霖瞪了他一眼,接着道:“本打算让张翊国跟你一道重建盐捕营的,看样子不能让他跟你一道去了。好在雷以诚好像挺的欣赏他的,前天还修书来借人,干脆打发他去雷以诚那儿听用。”
韩秀峰正准备开口说张翊国早晓得这伤是装的,郭沛霖又说道:“角斜场盐课司大使韩宸不是你同乡吗,干脆让他兼你的粮官,全权负责支应盐捕营的粮饷。”
“这么一来我就不用跟其他场大使打交道。”
“只能这样了,谁让你小子自作聪明搞得见不得人呢!”
韩秀峰尴尬地笑了笑,想想又问道:“郭大人,粮饷不用问操心,兵器呢?”
“找韩宸,能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