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乃京兆尹夫人,为娘家侄儿求亲来的。
陆家九子,并非个个有出息,那陆六郎从前就不起眼,现在却能抛下京中富贵,远赴边关打仗。她认准这都是其妻甘氏的功劳,更因此认定甘家女儿旺夫。那甘氏便是满腹才情,通晓大理。一个庶女尚且如此,更何况嫡女乎?
她那侄儿也是个游手好闲的,若能得甘家女为妻,相夫教子,没准儿就心性大改,开始上进了呢?
这逻辑也是够奇葩的。
甘夫人却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还好奇自家刚入京城尚且人脉不通,京兆尹夫人却找上门来,莫非是自家老爷官场上结实的人脉?
无论如何,有人求亲总是好的。
两人相谈甚欢,不过甘夫人还是没松口。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她还是要见一见对方才行。
下午甘老爷回府后,她便说了此事。
“老爷,你和京兆尹熟吗?”
甘老爷摇头,“我才刚上任,事儿多得很,哪里有空和这些京官攀交情?八成是寻滟在京中结识的。”
甘夫人也这么觉得。
回头她便着人去打听,这京兆尹夫人的侄儿,是何许人也。一打听之下才知,京兆尹夫人这位侄儿其实并非她本家嫡亲,乃她表妹的儿子。已隔了三代,也勉强算是世家。论起来,家世比京兆尹夫人要好。
甘夫人一琢磨便明白过来。
京兆尹夫人,八成是想讨好这侄儿。要算起来,她那侄儿和甘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符合甘夫人替女儿择婿的标准。但最重要的,还是人品。女儿那性子,若是嫁个纨绔子弟,定然嫌弃,夫妻俩肯定过不好。
京兆尹夫人那侄儿,倒也算不得纨绔,至少没什么不良嗜好。
她又和自家老爷商议了一通,夫妻俩达成了共识,觉得这门婚事定下来也可以。少年人心性,有些浮躁贪玩也没什么。成了婚有了孩子,自然而然就成熟了。
于是她主动约了京兆尹夫人作客,言语中透露了自己的意思。京兆尹夫人会意,回头就去跟自己表妹说了。她那表妹,性子柔顺,没什么主见,一直在为儿子的婚事发愁。听她这么一说,自然喜上眉梢,当即就请了一位官夫人做中间人去甘府说亲。
因为是国丧期间,不好明目张胆的提亲,只能暂时定下来。
这婚事是京兆尹夫人促成的,她自然也来了,几个女人在堂上相谈甚欢。而被关禁足的甘寻枝听说了这事儿,又惊又怒。
“什么詹家?也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穷酸破落户,也好意思登门求亲?妄想!”
她怒不可遏,就要冲去前厅找母亲,被贴身丫鬟拉住了,“姑娘,不能去,夫人在招待客人,您这么莽撞的冲出去,失了礼仪气度。若是传了出去,名声就全完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在这里干坐着,等我娘将我许给那詹家公子,三年后穿上嫁衣上花轿?然后一辈子被甘寻滟踩在脚底下作威作福吗?”
甘寻滟最是重尊卑规矩,即便做了陆家儿媳妇,将来跟着陆六郎沾光,也绝不会颐指气使,更何况是面对娘家姐妹。甘寻枝这完全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丫鬟不敢说主子的不是,只能安抚道:“姑娘,您先别急。即便定了亲,不是还得等三年才出嫁么?三年时间,很多事都是会变的。那詹家虽非名门望族,却也算中流世家。詹公子日后也是要入仕的,而且他是嫡子,将来的一族之长,有家族做靠山,怎么都不会太差的。大姑娘现在是风光,但也是沾了国公府的光。陆家迟早是要分家的,大姑爷是庶子,出身受限,双重折扣。日后谁看谁的脸色,还不一定呢。”
甘寻枝一听这话,觉得也的确有几分道理,脸上怒气散了些,却还是不平。
“詹家到底比陆家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他将来入仕,没个十年八载的也混不出头,我若真嫁过去,还是不如人。”
见她脸色缓和,丫鬟立即奉上热茶,继续道:“十年八载,陆家早分家了。而且奴婢听说,大姑娘和大姑爷感情并不好,大姑爷可早就纳有妾室。如今在边境作战,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人?没准儿将来就会携美回京,到时候您看大姑娘还笑得出来吗?”
“她当然笑得出来。”
甘寻枝又是一阵气闷,“就她那古板的性子,没准儿还会亲自给自己丈夫挑女人,以彰显自己的大度宽容。再说了,小妾再多又如何,她还是主母,谁能越过她去?没听说吗,陆家家教严,纳妾都是有标准的。”说到此,又恨恨道:“她还真是好命。在家的时候爹宠她,娘也夸她。连嫁了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都能突然醒悟,跑去从武。将来若真做了将军,她可就是将军夫人了。”
“将军不将军的可说不准。”丫鬟一边给她续茶,一边道:“陆家有出息的儿郎可不少,也轮不到他一个庶子出头。这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大姑爷也得熬。而且那战场上刀光剑影的,都是拿命去拼。能否立功,那可说不准。”
还有一句她没说,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