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朝云宫
欢愉之后,整个深宫陷入了沉寂。烛火悠然,将整个殿宇,照的亮堂堂的。男人身穿袭衣,正静静地出着神。
他望着窗外的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天色不早了,您明日还要早朝,是时候歇息了。”
床榻前,温淑伸手,轻轻地从背后环住男人的腰。她小鸟依人的靠着那宽阔的背脊,一颗心被不安所浸润。那种不安,源于一种恐惧。
她以为,只要她能画出凌浅的皮,描出凌浅的骨,便能一直得到皇上的宠爱,享尽荣华富贵,成为这宁西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也正是这样的想法,在今日给了她迎头痛击。因为这一切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无人比她更似凌浅。
曾经是没有,可今日,这个人出现了。
今日在一众达官显贵离宫时,她特意秘密会见了丞相凌峰。得到了一个令她更为心凉的答案,因为即便是凌浅的父亲凌峰,也觉得墨烟寒神似凌浅。
那种相似,不是皮相上的,而是比她的画骨还要高超。这墨烟寒拥有的,是一股与凌浅一般的神韵。
清傲孤傲,如在云端。可云端之下,有含着一抹女儿家浅浅的柔情。
这是别人,根本无从学习的。
所以自从离开宴会后,皇上虽然来了她这朝云宫,却一直是魂不守舍。他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仿佛失去了灵魂。
“淑妃,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容貌不同,却又气韵极似的呢?朕以为,朕再也见不到浅儿了。可今日,朕仿佛看到她,站在了朕的面前。”
萧逸宸轻声呢喃着,这样的震撼,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凌浅死后,他不只一次希望,当初他能悬崖勒马。
可事实证明,就算从来一次,他依旧会对凌浅痛下杀手。
因为他不得不杀。留下凌浅,会是隐患。若有朝一日凌浅醒来,她会放过自己吗?这一点,他无从得知。
而且,如果不杀她,她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吗?他笃定,她不会。
所以这些年,他渴望的不是凌浅回来。而是天下能出现一个,与凌浅相似到极致,全心全意爱他的人。
赵可儿,温淑,还有后宫那些莺莺燕燕。都是他这个渴望的产物。
可他知道,她们不是他想要的。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个凌浅,究竟是什么模样。
而今日站在他面前的墨烟寒,仿佛给了他最好的诠释。
这就是,他心中,那个渴望的样子。
“皇上,凌浅小姐已经死了。墨小姐今日不过只言片语,您尚未细看之前便决断,未免失了妥帖呀。而且她毕竟,是墨将军的女儿。”
温淑靠在萧逸宸的背后,一双美眸不禁沾染上泪水。仅仅是一面,眼前的皇上,便已忘乎所以。
作为一个女子,她不禁深深的羡慕起那个叫凌浅的女子。
这世上,竟有男人能爱她至此。所有的妃子,都是她们的模样,都是她的代替品。为何她就不能,如此好命?
“你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如此,你这两日便着人去将军府,请墨小姐入宫与你闲谈。这件事,朕要好生观察一番。”
萧逸宸在这一瞬间,已经打定了主意。如今他暂时不能动墨烟寒,毕竟人父女刚刚团聚,他不能不顾忌。
但是他却很想再次见到,这个与凌浅神似的少女。
让她入宫与后妃交好,自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然而,听得他的吩咐,温淑顿时娇躯一震。那个女子不想得到自己夫君的宠爱?即便宫中妃子们口口声声,要皇上雨露均沾。
可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
而眼下皇上,竟然要让自己亲手将他推给别人?
可是,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嫔妾,明白了。此事,定不负皇上所望。”
“恩,爱妃今夜早些休息。朕想御书房还有些事务未来得及处理,今夜就不留宿朝云宫了。改日,再来陪你。”
萧逸宸轻声吩咐了一句,便已经向宫门外而去。外面的林喜跟进端来衣物,伺候萧逸宸穿上,目光怜悯的看了眼床上的温淑。
这一幕,与当初的赵可儿,真是神似呀。
这些将留住皇上的宠爱,寄托在效仿凌浅小姐之上的女人,都是可悲的。因为她们总有一日,会是这般下场。
试问,皇上连自己深爱的凌浅小姐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她们只是一些替代品。没了,还能再找。
可有些话,他林喜心知肚明,却也无法去与旁人说道。
如今他们皇上,想必又将一颗心记挂到了那墨小姐身上。只是不知这墨小姐会是个什么秉性,又能有何种未来。
夜风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轻巧的越过屋檐。她身姿脚尖,犹如灵动的猫儿,几起几落,已在百米之外。
可不知怎的,她竟一直打着喷嚏,以至于心中愤懑。
这究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