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帝巷是一条狭窄,沿着山坡蜿蜒曲折的巷子,道路已经不是青石板铺成的了,主要有嘉陵江边的鹅卵石和碎石块、碎石片铺成,显得有些凹凸不平。
巷子两边的房屋都很低矮凌乱,砖墙、泥土墙、竹篱笆墙,只要能遮风挡雨,全部都派上了用场。
很明显,这条巷子里生活的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苦哈哈。
陪同陆香云等人一起“查户口”的里长,在前面领路,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走上一段台阶,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才回头对他们说道:“各位长官,这路真不好走,你们脚下都小心一些。”
陆香云是一个有些冷傲的漂亮女人,并不是特别爱说话,黄天邦和洪正道开始还想和她多聊几句,结果都挨了白眼。
虽然她也知道他们俩的真实身份,但是在陆香云眼里,这两个讨嫌的家伙和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警察没什么两样。
所以这会儿,黄天邦和洪正道都不太说话,看着香汗淋漓的陆香云偷偷的笑。
陆香云盯冷冷的盯了他们一眼,低声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傻傻的笑,今天查来查去的,都挺正常的,倒是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黄天邦笑着说道:“陆警官,那要是很容易一下就找到了,就无需有劳你的大驾了。这本来就是大海捞针的事情,多少要看些运气的。”
陆香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不过也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那个里长,对头说道:“卢里长,这条巷子应该是苗儿石街上最破旧的地方了吧!”
卢里长点了点头说道:“陆长官说得对,住在这一片儿的都是没有稳定职业,没有固定收入的一群人,就靠打些短工过日子,加上这个战乱时期,大家生活更难了。”
看得出来,这个卢里长还算一个有些同情心的人。
说着说着,他们就走到了这条小巷的尽头,卢里长口中喘着粗气,缓了缓,才对陆香云说道:“这里是这条巷子最后的一户人了,不过,这家人以前家道还是很殷实的,只是后来出了一些变故,搬去江北城去了,把这小院子交给一个亲戚在打理,据我所知,也是租给了别人在住。”
陆香云点了点头说道:“难怪,看样子这里还是一个小院子,只是有些破败了。”
卢里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打着院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这是一个精壮的汉子,脸色有些黝黑,穿着一身布的衣服,看样子倒像一个下苦力的人。他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们,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很显然,卢里长也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他笑着对他说道:“你是这里的租住户吧!我是这里的里长,这几位是警察派驻所的长官,他们是过来查户口的。”
那精壮的汉子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话,就让他们进了院子里。
院子中间放着一个小木桌,还有几把竹椅子,那精壮汉子笑着对他们指了指桌子边,意思是让他们坐下,嘴里说了一句:“你们请坐,我这就去拿证件。”然后就进屋去了。
卢里长赶紧拉过一把竹椅子,对陆香云说道:“陆长官,您请坐。”
陆香云点了点头,也没有客气,就坐了下来,随即对卢里长说道:“里长,你也请坐吧,这一坡路走上来,你也够累的。”
卢里长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谢谢陆长官。”
陆香云脸上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颇有兴趣地看着放在屋桌上的茶具。而且还颇感兴趣的,拿手中看了看。
黄天邦和洪正道背着步站在,一左一右的站在陆香云的身后。洪正道看到陆香云都不和他们搭话,一脸苦笑的看着黄天邦,却发现黄天邦的目光,也是凝视着桌子上的几件茶具。
这套茶具是瓷的,从质地来看并不是特别好,在卢里长看来也是比较普通的瓷器。
这也难怪,在磁器口附近的青草坡山上,就有好多家烧制瓷器的窑子,出产的瓷器就通过磁器口码头扩散到整个四川和湘鄂等省,还通过茶马古道远销到云贵等地。
陆香云拿着手中的茶具,看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原处。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黄天邦,看到黄天邦也正看着她,对着她还点了点头。
这时,就看到刚才那个精壮的汉子,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证件,他笑着对卢里长说道:“先生,这是我的证明,请过目。”
卢里长接过来看了看,对他说道:“原来你姓田,父子俩租住在这里,原来你们是合川县的人啊。”
那个精壮汉子连连点头说道:“是的。”
卢里长抬头看了这个汉子一眼,又指着手中的另一份证件问道:“这人是你父亲吧,那现在人呢?”
这个精壮汉子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家父生病在床上,不能够出来见各位,如果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了。”说完这话,他还补充了一句:“我们都是下力人,在嘉陵江边抬石头生活。前几天,家父在抬石头的时候不小心闪了腰,现在卧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