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等陶丽红一出门,陈东山跟陈春风两人就用借来的脚蹬三轮车把货拉到红星电子厂门口。 陈春风抢先跑到传达室里面给门卫老胡扔了包烟,烟是昨天采购的时候特意藏好的,十块钱的大红鹰,不算通货膨胀的话,放到二十年后这烟等于比和天下还贵,在96年的老百姓心中绝对属于高档货。 老胡接过烟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圈,乐的嘴都合不拢,热情的说道:“你是赵军同学吧?你们上次搞的事情可不得了,弄得电视台都来采访了,不过我可没把你们说出去。” 陈春风也笑眯眯的道了声谢,又道:“胡爷爷,看到门外那个骑三轮车的人没有?那是我爸……” 老胡刚拿了好烟勤快的很,陈春风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道:“知道知道,是要把他放进来是不?我去给他开大门。” 陈春风见他要去开门,赶紧拦住说道:“不是,我是想请您编个理由把他拦着,我自个推着三轮车进厂就行了。” 他暂时还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在外面赚钱的事,一是难说会不会被父母强制看管起来读书,二是父母知道了肯定会“帮他保管”赚来的这笔钱,到时候辛辛苦苦弄的一点本钱八成得放在银行吃利息,那他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老胡疑惑问道:“为啥?” 陈春风说道:“这您别管,您就帮个忙,成不?” “行,你看好吧。” 老胡也没二话,领着陈春风走到陈东山面前说道:“同志,你要进厂?” “对,给你们那个广告墙的招待会送零食水果。”陈东山说着拿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老胡看了一眼,两块钱的大鸡212,面无表情的挥手挡了回去:“同志,请出示一下介绍信。” 陈东山:“???” 没人跟他说过还有这出啊!这现在东西都买齐送来了,要是进不了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东山着急道:“大哥,你行行好,行个方便,我真是给你们招待会送东西的!不信你问问我儿子,他是你们厂长儿子的同学。” 老胡看都不看陈春风,摆手拒绝道:“今天招待会人多手杂,厂里特意打过招呼,陌生人不让进厂,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老胡转身就往传达室走回去,陈东山急的要去扯老胡,被陈春风一把拉住。 “诶!大爷,你应该认识我吧?我经常来找赵军玩的,要不你放我一个人进去就行。”陈春风装作着急的朝老胡喊道。 老胡状似不耐烦的转过身,眼神很有深度的审视了一圈陈春风,还特地沉默了几秒才道:“行吧,我记得你,你可以先进去,领导看到了问起来还可以说是来找赵军,不过你爸不能进,他没有介绍信,被领导看到了到时候我要吃挂落。” 陈东山急的满脸通红,坐在三轮车后边的车斗上唉声叹气:儿子能进门,反倒老子进不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门卫在为难人,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现在国营单位工作人员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儿太普遍了,陈东山根本没想过始作俑者是自己儿子。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陈东山把陈春风拉在一边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的讲了好半晌,还要他好好学习他老爹的坚韧不拔的优良品质,必须牢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真理,进去后绝对不能跟人起冲突吵架。 陈春风听的直翻白眼,一面唯唯诺诺的点头,一面在盘算下午怎么坑那些老板的票子。 讲了将近十分钟,陈东山才忧心忡忡地把陈春风放进红星厂去,然后又独自回去摆摊去,想着能卖一点是一点,毕竟家里的现金几乎都被他拿出来了,如果今天拿不回本钱,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需要用到钱的,他都不知道怎么跟陶丽红交代。陈春风推着三轮车走到红星电子厂办公楼下,丢下车跑上楼一看,钱彩月和几个小年轻已经在会议室里面打扫卫生,金强和刘胜利都在,其他几个都是没见过的女性,估计是宣传科按陈春风要求派过来的人。 陈春风打了声招呼,把金强和刘胜利一起喊下楼搬东西,然后又和钱彩月一起把东西分好。 会议室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放了三列拼组而成的长桌,桌子上铺了红色的桌布,地上铺了接待领导用过的红毯,正前方挂着红色的横幅——陈春风没钱印新横幅,让红星厂拿旧的贴了大字报改的,整个会议室布置得相当喜庆。 讲台是从红星电子厂礼堂搬来的,上面坑坑洼洼的有好多划痕,估计是小孩子玩闹的时候弄上去的,陈春风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盖了一层红桌布,上面放了个用茶花月季凑起来的花篮。 陈春风总体看了一眼,勉强还算能接受,兜里没钱条件也就只能这样了。 中午跟着赵爱国在红星电子厂的食堂蹭了一顿中饭,再回到会议室的时候昨天答应好来帮忙的学员们也陆陆续续过来了,有条件的还都按照陈春风的要求换了西装。 陈春风一一问了大家的祖籍地址,又拿出宣传科准备好的空白工作牌,给他们每个人都新编了一个身份。 有西装和戴眼镜的,还分到了陈春风请赵爱国借来的照相机,也不管他们会不会用,到时候只要卡擦卡擦按快门就行——反正里面胶卷都没装。 值得一提的是红星厂宣传科竟然还拿出一台宝丽来牌子的拍立得,这玩意起码得上千块钱一台,据说是当年效益好的时候为了接待领导买的。 陈春风特意试了一下,等这台相机慢吞吞的吐相片,一看就没了兴趣——这像素整的跟二十年的座机拍的似的。 又花了半个多小时临时培训了一下他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