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风皱眉问道：“你是哪位？” “小陈老师，这是我们张科长的得力助手柳来庆柳科长，”钱彩月起身和陈春风解释一句，又转头对柳来庆道：“柳科长，今天厂长安排小陈老师上课，车间的事情我们等到上完课再去。” 柳来庆满脸不以为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陈春风嗤笑道：“哟，钱科长管上面那个毛头小子叫老师？听说他都没满十八岁，吃过的饭有没有我吃过的盐多？钱科长还真是‘不耻下问’呐，你要这么喜欢听课，让张科长给你上多好，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教你嘛。” 红星电子厂的科室领导一般一正两副，柳来庆应该是另外一位副科长，陈春风一听钱彩月的介绍就知道这人八成是科长张国发的人，这种中小型国营企业中层干部站队的现象颇为普遍，只是不知道他今天过来是张国发的授意还是自己的心思。 钱彩月看着温婉妩媚的样子，没想到说话做事还有一点泼辣，当即就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某些‘不学无术’的人想要给我上课，就算给我发工资我都嫌浪费时间。” 柳来庆这些年仗着有张国发撑腰，在销售科里一直压钱彩月一头，没想到今天钱彩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一个毛头小子让他下不来台，满面涨得通红，拍门骂道:“你说谁不学无术？！”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销售科那些平时都毛躁躁的小年轻，听这个小毛孩讲课一讲一两个小时，肯定早就不耐烦了，他来搅和两句还不一呼百应？到时候他既抖了威风、显示了威信，又能讨好张国发，反正赵爱国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厂里正在计划下岗名单，他当然要抱紧老厂长这一派的大腿！ 但是情况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会议室内非常安静，过了半分钟竟然还没有人起身！ 他不信一个小孩装模作样真能吸引住这些人，心中怀疑是不是最近有什么风头自己没有看清楚，难不成现在赵爱国的一句话有这么大的威信？ 陈春风看气氛有点沉闷，作为一个外人他不清楚红星电子厂的人事关系，也懒得掺和这些腌臜琐事，于是笑了笑说道：“既然柳科长有事情安排，那么愿意听课的继续留下，其他人可以跟柳科长走。” 见还是没有人有响应他的迹象，柳来庆很有些下不来台，今天既然挑了这个头，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回去，那张国发他们会怎么看他？ 瞪着眼睛扫了一圈会议室，柳来庆也是豁出去了，沉声说道：“厂子里有人鬼迷心窍，搞个毛头小子来做面子工程，你们不要也拎不灵清，到时候传出去笑话的可是你们！” 喘了口气，柳来庆用力一拍身边的木头门板：“不想听的都跟我出去，红星不是谁家的一言堂，谁要是怪罪下来有我给你们顶着！” 陈春风挠挠鼻子，也不着恼，心想这年头国营工厂风雨飘摇，许多人没了工作的热情，反而争权夺利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在柳来庆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终于有三四个人支撑不住，低头不情不愿的走出门去。 但也仅此而已，远远没有达到柳来庆的预期。 其实他们也不想走，先不说他们跟柳来庆走后赵爱国怎么看他们，光是今天陈春风的讲课就实在让他们受益匪浅，很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味道，特别是有的人是去听过其它销售培训班的，那些老师讲的哪里比的过陈春风？ 可惜他们自己或者家里都与张国发、柳来庆的圈子有紧密的联系，真要留下来，赵爱国和钱彩月他们也未必会接纳他们，到时候两头不讨好，公布下岗名单的时候铁定要有他们名字。 柳来庆脸色阴沉的带着小猫三两只离开会议室，转头对着几人问道：“你们说老实话，是不是赵爱国威胁你们了？这厂子又不是他赵爱国一家的，你们犹犹豫豫的怕什么？” 见几人唯唯诺诺的不敢接话，柳来庆恨铁不成钢的怒声道：“扶不上墙的烂稻草，你们是存心想要气死老子！” 顿了一下，柳来庆看看四下没人，又说道：“今天那个毛头小子都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讲了把梳子卖给和尚的故事，还有很多销售技巧和方法。” “有什么推销对象的选择，推销介入的时机之类的东西。” 柳来庆皱皱眉头，抬起眼皮问几人道：“都是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你们也听的下去？” 其中一个年纪最轻的一时口快，忍不住道：“其实小陈老师今天讲的挺好的，许多我以前上门去其他单位跑销售时候碰到的问题，听了他的课我都搞明白了，搞不好下次我再去就能成。” “嗯？那小子真会讲课？不是照着书本念？”柳来庆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眼珠子转了一圈，有指着几人说道：“你们几个记笔记没有？……哼，还真记笔记了！你们今天把他之前讲课的内容整理出来，我拿去给我小学同学看看，他是大学老师，什么牛鬼蛇神在他面前都得现原形。” …… …… 会议室里，陈春风让学员们休息十分钟，有的学员就凑上来邀请他一起出去抽烟。 陈春风前世公司压力大，也是老烟枪了，这一说还真把他烟瘾给勾了起来，也就跟众人来到会议室外面尝尝96年香烟的滋味。 在赵爱国那里见过的金强递过来一支现在卖三块钱一包的牡丹，笑嘻嘻问道：“小陈老师抽的惯不，看你牙齿雪白雪白的，平时不怎么抽吧？” “呵呵，上到有价无市的特供白皮，下到几块钱一包的金箍棒我都尝过。” 几人看他熟练的点燃香烟都有些将信将疑，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