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屯民们都回了家,在外头逗留的寥寥无几,唯有这几个不肯回家的孩子眼睛精亮。
“你想要什么?”赵家最大的孩子狐疑地开口问道。
要是陶湘让他们用劳力换那还是算了,嗤, 还不如抢来得快些。
“很简单的……”心中早已有了主意的陶湘素手指向自己脑袋后的伤口,“头发, 我要头发。”
万没想到陶湘会开口要这个,赵家的小孩们弄不清楚她的意图,当即困愣在那。
只见当着一群小破孩的面,陶湘开始了自己胡咧咧忽悠的表演事业:“姐姐的脑袋后头破了道口子, 大夫就把口子周围的头发全部剪了……”
“那哪成, 姑娘家家难看的哇,所以姐姐想再搞点头发重新长上去。”陶湘显然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可用来骗骗没什么见识智商的孩童却完全足够了。
“喏,也不用太多,就这么一把吧!”陶湘将食指与大拇指随随便便圈了个小圆, 示意给争相靠近过来的赵家孩子们看。
“俺们给你搞来头发,你就给俺们吃肉?”赵家的小孩子们一愣一愣,仍旧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啦,我说话算话!再说这鸡就在这里,还能变没了不成?”陶湘言辞凿凿。
她继续一本正经比划述说着要求,“不过可不是什么头发都要,就要女人头上的,黑的, 长度么跟我差不多长吧,最好是刚从头上拔下来,方便我再黏回脑壳上去……”
完全照着赵家嫂子那样比喻的陶湘胡诌着越说越离谱,但对面三个孩子却当了真,竟认真地思索怎样可以得到头发换肉吃。
而等陶湘说完今晚剩的肉不多,交得晚的没得吃,交得越早可以多吃两块后,小泼皮们一下子纷纷涌回了旁边家中。
“俺家有!”他们知道怎样最快拔到头发了。
近在家里的母亲头上就有,大晚上拔不了别人的,拔娘的就好,嘿嘿他们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于是待在家里坐等孩子们吃饱回家的赵家嫂子还不知道一群“小食人鱼”正向她靠近。
也怪她对孩子面上暴戾,内里却极度纵容,从不以身作则教导为人处世,这才养出了各个人嫌狗憎无法无天性子的讨债驹们,还敢到她自己的头上动土。
很快,赵家屋里一阵鸡飞狗跳,时不时传来赵家嫂子的呼痛与呵斥打骂声,而赵家当家又不在,根本没人制止得了,当然也没人想管。
四合院中一时热闹极了,就连旁听的陈阿婆与果果也忍不住露出了快意的笑。
赵家纵容孩子去别人家里混抢吃食,若是家境真的贫穷也就罢了,但其实根本不是,他们家里的男人在石头场做工,每月有固定收入,比起屯里许多人家条件都好,就这可不是绝别人活路。
旁边西厢里发生的事,一墙之隔外的老少两个男人听得一清二楚。
顾老美美地吮了一口鸡汤,脸上深刻的皱纹也仿佛被抚平,他没出声,只是比着陶湘所在的位置冲自己的外孙子竖了竖大拇指。
边上的顾景恩同样安静地垂眸没有说话,但打眼瞧着轻抿的薄唇似是隐约起了些弯翘,心情俨然不错。
等赵家的小孩都离开以后,怕他们再跑回来,陶湘连忙招呼着陈阿婆一齐将汤里稍好些的鸡肉尽数捞起,用海碗盛着藏去了小隔间。
鸡大腿、鸡爪子、翅根什么的都是宝贝,她可舍不得丢进赵家那些熊孩子们的肚里,就连梁上悬的最后一只野鸡也给塞到了橱柜里去了。
好不容易藏好,下一刻气势汹汹的赵家嫂子便一手拎着一耳朵地带自己家孩子找上门来,准备寻陶湘算账。
别看她举止脾性上不了厅堂,模样年龄也都三十开外,但人却真是个穷讲究的细致人,往日里衣服穿不了好的,发丝就总爱用头油抿得一丝不苟,养得黑亮纤长好卖钱,走到屯外多少能让不知情的人称道声体面。
可看现在的赵家嫂子,盘在脑后的头发糟乱无章,刻薄暗黄的面孔长长拉下,还布着几条浅红挠痕,狭小的眼里更像是烧着火光,正咄咄逼人地看向陶湘。
“是不是你唆使我家娃来害我!”赵家嫂子的语气几乎定罪质问,衬着她凌乱的发型显得无比可笑。
看来赵家三个娃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陶湘心里憋着笑,却学会了跟她装傻充愣;“嫂子,这话怎么说呀?我看这三个孩子上门来讨肉吃真是可怜的紧,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就会叫他们去害人了?”
胡搅蛮缠谁不会,陶湘打死不认,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我不耐烦跟你掰扯,你们城里人精怪得很!”赵家嫂子内心更愤恼了。
但凡自己说些什么不中听的,都能被软绵绵地堵回来,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力气都没能甩出去,这让她多少觉得有些挫败无力。
而就在这时,被母亲抓住衣领良久的赵家大儿子赵大宝不停挣扎着,嘴里还嚷嚷道:“我要吃肉!让我吃肉!”
说着,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