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鼻子坐在板车最末尾自己的行李处旁。
老汉“吁”得扬了一声鞭响,牛车开始启程回旮沓屯了。
路上因为之前的事情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有其他女知青在安慰那个“娇小姐”,便只听得那位小声又委屈地回道:“我从没有坐过这个,我家里都是坐的轿车……”
别人怎样陶湘管不得,被乡间混着树木与草香的秋风一吹,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连带着肚皮也咕噜咕噜开始唱空城计。
等到了地方一定要好好吃顿饭,再休息一下,陶湘想。
然而下乡的第一天,事情还有的忙。
老汉驱着牛车先是走的大道,继而又开始走乡间小路,到最后连山野间的土梗都开始上,直到午时的日头起来,才到一处破旧又落后的村落里。
陶湘撸开袖子看了眼腕上的瑞士表,快十一点了,他们足足花了四五个小时在路上。
旮沓屯不愧于它的名字,偏僻又偏远,瞧着生活条件也不好。
放眼望去,屯子里家家户户都是黄土搭的墙,茅草堆的檐,有砖瓦的人家极少。
见着老黄牛车驶进村子,衣着邋遢的半大孩童们地吸着鼻涕跟在后面吵闹,吸引了不少屯民出来围观。
见此情景,知青们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好,手足无措地在老汉的催促下拿行李下了车。
很快大队长被人通知出来安排,这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裤脚上还沾着泥巴,像是刚从田里回来。
“哟,来啦!”旮沓屯的大队长面上带着笑,眼角褶子特别深,“首先欢迎欢迎啊,这知青路上肯定也不容易,不过来了呢,那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大队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废话也不多说,客套了两句后就开始回归正题。
“咱们这屯里地方小,本来后头那个食堂准备给你们做宿舍的,但是呢还没修好,只有两张床,你们六个人……”
“只能委屈其中四位知青暂时先住在我们社员家里,反正不拘什么,一户一位,有看对眼的尽管拎着行李住进去吧……”
大队长讲话带着乡土幽默,不少屯民都笑了起来,知青们也跟着笑。
“还有呢,现在也不吃大锅饭了,你们来前应该被通知过吧……”大队长对着屯民压了压手,让他们安静,复又对着知青说起了借宿与吃饭的问题。
“是这样哈,你们每个落户我们大队的呢,上头都给了200块的安家费,我的意思是这钱就当你们的住宿费,还有就是生活用品的采办……”接下来,大队长话风一转,“至于吃饭……”
“吃饭也就先跟着老乡家里吃,每个知青先分袋荞麦,当你们的口粮,等吃完了估计秋麦也收好晒干了,到时候交完公粮再按工分给你们分粮食……”
大队长说的大部分都是之前街道里通知过的,农村按工分年底分粮分钱,这些大家都知道,因此并没有异议。
见无人反对,大队长心情甚好地挥手让屯里的社员去粮仓搬荞麦过来给知青,也让知青自己去选住食堂还是选住谁家,自己则借口还有事先走了。
大队长一走,原地就只剩下六个知青和周围一堆看热闹的屯民。
“我习惯一个人住,我要去住食堂那边。”娇小姐的语气不是商量,是通知。
除了陶湘,剩下的两个女知青窃窃私语了一下,偶有“脏”“虱子”的词汇流出。
继而她们也说道:“我们两个挤一挤吧,也住食堂。”
一下子三个人安顿好了,两个男知青也在与周围的老乡攀谈,还剩下陶湘尴尬地成了孤儿。
屯民们在周围看着,时不时指指笑笑似在看猴。
陶湘又累又饿,她观察着周围的人群,打算给自己找一户干净心好些的人家。
但看来看去都不甚满意,不是家里孩子多,就是不爱干净,眼看着两个男知青也找好了借住的老乡家,她刚要闭眼选一个,忽然就被不知哪里来的一个苍老女声打断了。
“女娃子,要不住我家?倒是还有一间空房……”说话的婆婆是个独眼,另一只眼睛瞎了,身上破旧的衣服也打满了补丁,看着家里条件不是很好。
不过她稀少的头发抿得极紧揪成圈绑在脑后,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女孩乖巧安静地躲在她身后,露出了黄黑却干净的半张脸。
陶湘听着心里一动,点了点头。
搬荞麦的人很快回来了,一共六个小口袋,一知青一个地分发完毕。
陶湘领到自己的那份,拎了拎,轻的很,大概也就七八斤的重量,却要吃到下下个月大队交完公粮的时候。
原来大队长看着人豪迈,其实抠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