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没有路灯,这会儿黑灯瞎火的,剧组工作人员住镇上,车子呼啦啦开走了。 顾景行便半蹲了下来:“小冉,上来,我背你回车上。” 宋冉也不跟他客气,一跃而上,跳到了他宽阔又结实有力的后背上,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景行,我估计在这剧组的两个月,要干完我一辈子都干不了的农活,我要是手上长老茧可怎么办啊?” 尹华手里拿了一只手电筒,走在前头,给他们探路。 顾景行低笑道:“长就长吧,拍完戏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宋冉晃荡着两条腿,乡间的晚风这会儿呼啦呼啦的从头顶吹过,月光显得有些冷,可她在她最爱的人身边,她觉得很温暖。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我挺喜欢你手上的薄茧的,显得你的掌心很温暖,很干燥,你用带着薄茧的掌心摸我脸的时候,我是满心温暖和感动的。” 顾景行的嘴角弯了弯:“那我以后多摸摸,嗯?” 宋冉趴在他肩膀上,笑眯眯地应道:“随你摸。” 顾景行轻咳一声,笑了。 尹华独自一人走在冷冷的萧瑟的寒风中,裹紧了自己的小棉袄。 已是三月初了,气温还是挺低的,唐济安坐在家中自己煮茶喝。 他没什么兴趣爱好,活着的唯一爱好似乎就是往上爬,让自己的父亲满意,成为父亲的接班人。 从前他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妥,男人争名逐利,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他的起跑点比别人都高,他应该知足了。 可这会儿,深夜十一点,他却睡不着觉,一杯一杯地喝着茶,越喝越清醒。 他惶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和父亲一样,站到权利的巅峰,然后呢?看所有人向自己俯首,然后呢? 然后呢?他问自己,好像,他近来经常会觉得空虚,好像想要抓住点什么,想要让自己黑白的生活变得鲜活一点,也想要说说笑笑,甚至想要被一些牙尖嘴利的人挤兑两声。 他轻笑两声,唐济安,你这是受虐狂了吧。 他靠在椅背上,这盅茶,从晚上九点直喝到凌晨一点,心里依旧是空虚的。 他想,他工作事务这么繁忙,每天来求他帮忙的人多到数不胜数,那么多人恭维他讨好他,他怎么可能会觉得空虚? 空虚这样的词儿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啊。 他躺在大床上,脑子却很清醒,他告诉自己,到点了,该睡觉了,你早就该睡觉了。 头顶的天花板上却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猛然闭上了眼睛,女人是祸水,他不该想着女人,他更不该被一个女人牵掣自己的情绪。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他闭上了眼睛,却没办法如关掉水龙头一般关掉脑海中的画面。 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那么鲜活,那么动人,那么可爱,那么娇俏…… 身体是最不会撒谎的,当他脑海里想着某个人的时候,他所有的空虚情绪,慢慢地消失了,他的意识也渐渐涣散了。 只有想着她的时候,他才不会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