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木眼睛微微一亮:“我就说,陛下怎么会不要主子。”
“莫要高兴的太早。”李瑞清锁紧眉头,“恐怕胡乐岚不会轻易放手。”
卫尉更不会。
“这有何?”属木凑近李瑞清,笑道:“主子,只要陛下不这样想,不就够了?”
李瑞清转头,低声:“胡言乱语。”
他不待属木,径直离开胡府。
赵向零怎么想,他怎么知道?圣旨尚有古怪,可是不是她的手笔谁不清楚?
莫不是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人能模仿她的字迹不成?
想到这里,李瑞清愈发气了。
他想,明天他不要去上朝了,他才不要看见赵向零!
李瑞清这样的想法,不止生过一回。然而每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着官服立在金銮殿上,感觉到周围瞧着他打量的目光,李瑞清坦然看着自己笏板上头的墨迹,并未关注其他。
事实上,他关注也没用,别人不可能因为他的情绪而生出另外的想法。
既如此,何必在乎?
时辰将至,青瓷先出,她立在殿前,怀中抱着数本圣旨,高声道:“陛下圣体不适,故由我代念今日奏章。”
无大事,只是些繁琐小事,也确实不需要她上朝。
李瑞清听着青瓷声音在殿上回旋,稍垂眸,眸光不定。赵向零,她究竟是不适,还是单纯不想见到自己?
想来是后者偏多罢?
前朝,李瑞清心情复杂,宫中,赵向零负手看着天空中高悬的太阳,却很平静。
她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过,她也再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大红色曳地长裙,上头绣着金红色牡丹,朵朵半开,从容娇艳。她稍抬手,伸出十根纤细白嫩的手指。
飞鸟受惊,高声唱了两句,又迅速飞走。
一道黑影落地大拜,沉声道:“陛下。”
赵向零抬眼,缓缓张口:“让你办下的事情,如何?”
水三起身:“人已经安排下,没有被发现。”
“很好。”赵向零右手食指拂过鬓发,将头上缠丝鸾鸟簪摆正,“等他们完成交易后,他将解药交出来,就杀了他。”
水三仍旧低头,未有半点反应:“是,陛下。”
于他而言,只需完成赵向零的命令便好。
“退下罢。”赵向零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然而水三还没有转过身,又听得赵向零道:“回来。”
“陛下?”
“去看看,司业同陈四姑娘的婚礼准备得如何。”赵向零道,后头半句话却说得有些艰难,“顺便,还有左相。”
水三这才抬眸瞧她一眼,知道后半句话才是主要目的。
心中了然,水三什么也没有说,只点点头便离开此处。
瞧着他远去,赵向零抬头望了许久,直到眼睛有些酸,撑不住才耷拉下眼皮。
弯身,手撑在地上,赵向零扶着坐在台阶上,目光淡然瞧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
身后宫墙之上,有人撑一条腿斜坐在墙头,瞧着她在太阳下的大红色背影,也盯了许久。
良久,他才轻轻叹息。
有那么一瞬,他真的以为她身体不适。如今看来,果真只是不想见到自己而已。
站起身,将染在身上的灰尘拂去,李瑞清再看那背影一眼,转头离开,没有回头再看。
若他回头,就能瞧见之前还端坐在台阶之上的红衣,不知何时倾身覆在滚烫地面,早已没了意识。
不久,传来宫女高呼:“陛下!陛下!”
“太医,快去叫太医!”
......
赵向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间。青瓷守在她旁边,见她醒来立刻递过热水。
她轻声道:“陛下,您本就受了寒气,前儿还没退烧,怎么又跑到外头去晒日头?”
赵向零端过茶盏,抿了一口,笑道:“无碍。”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青瓷从她手中接过茶盏,放到一旁,又道:“陛下,不是奴婢多事,您这样折腾自己,又是何必?”
让宫女服侍自己重新睡下,赵向零没有回答青瓷的话。
又是何必?她也想问问自己又是何必。
她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再旁人眼中不过是矫情,但她能如何?
无端撤回圣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开了这样的一个先例,日后圣旨的威信何在?她的话还需不需要听?
她可以任性,但仅限于她的皇宫,说到底,皇宫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一亩三分地。
南国,不是。她不能就南国之事为所欲为。
“你下去罢。”赵向零闭目,“朕想一个人处一会。”
青瓷见她实在不愿意多话,只得替她将床幔拉好,带领所有人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