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她退后两步站在屏风边,抬手斟了三杯茶。 木鱼声响起,里间有脚步不紧不慢,赵向零顿住,转头望向来者。 几乎是立刻,她觉得自己的牙齿有些痒痒:“果然是你!” 来者身披红色金光袈裟,胡须皆白,皮肤却没有半点褶皱,光滑白嫩的像是处子的肌肤。 眼珠浸在白色水泉中显得愈发透亮,滴溜溜地看向赵向零满是戏谑。 他双手合十,躬身朝赵向零行了一个礼,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个屁! 赵向零差点骂了出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只绣球会黏着李瑞清不走了,怪道是玄一这个老家伙搞的鬼! 难怪,她就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如果这秀水姑娘的父亲是他,那一切就都说得通。 也是,能做出这样奇葩事情的人,世上的和尚也就他一个。 “你不在佑民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赵向零没好气道。 并且,她先脚来到这里,后脚他就到了。 至于之前妇人说的话,赵向零如今半点不信。多半是这老和尚自己搞出来的障眼法! “啧啧。”玄一将自己脸上白花的胡子抹去,不紧不慢道,“要是老僧不来这一趟,怎么知道陛下有了传承?” 赵向零面色一僵,转头瞪了李瑞清一眼。叫他不要乱说,这下好了,被玄一抓着了把柄。 “是,我也不知晓玄一大师竟然还有个女儿。”赵向零瞧了秀水一眼,反驳道。 秀水眨眨眼,冲赵向零腼腆笑了笑。她稍偏脸,又冲李瑞清露出同样的笑容。 此举,叫赵向零心里如同火灼般难受。她盯着秀水的眸中颇有不善。 玄一见了,笑道:“陛下,这位就是上回您来找我,说叫您心神不宁的那位主?” 赵向零正盯着秀水,不防玄一忽然发难,刚‘嗯’一声就发觉不对,转头瞧见李瑞清眼中的询问。 再一反思,赵向零脸颊微烫:“你说什么?我刚刚没有听清。”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玄一刚才说过的话的。 什么心神不宁,他做什么要在自己的话上添油加醋? 玄一耐心道:“就是上回祭祖,您来佑民寺,说是有问题问我,若是家国两难全,是保家还是保国?” 赵向零瞪大了眼。等等,她说自己没有听清楚,是想要反驳玄一之前的话,谁让他重新说一遍,还说得这样详细! 无视赵向零凶巴巴的目光,玄一接着道:“老僧当时回答,若心之所向,又何必顾忌太多?陛下言愿为此事破一次例,就顺一回自己的心,如今看来,这位就是顺心之人?” 他说的虔诚,语气也颇为谦逊,可这都说的是什么话?破一次例?顺心之人?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赵向零刚想反驳,旁边李瑞清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是么?” 他眼底有光,似乎很喜欢这些话。 梗着脖子,赵向零面颊淡淡红晕转深:“你别听那老和尚胡说,他十句话里头有九句都是假的!” 她才不会承认...... 玄一为难道:“陛下,有些话是您叫老僧不必再言,若您怨我没有说清楚,那老僧就......” “住口!”赵向零恼羞成怒。别以为她听不出来,玄一这句话分明就是在威胁她。 刚刚的话就已经够令人羞耻了,他还想要添油加醋些什么? “陛下威严。”玄一道,“事情说得太明白,的确影响陛下威武,老僧这就闭嘴。” 您早就该闭嘴了! 赵向零狠狠瞪着他。她的事情都被他添油加醋说了个地儿掉,自己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早就被他的嘴给吞掉了。 这边赵向零气得胸口发堵,那边玄一和李瑞清两个人倒是聊了起来。 玄一道:“今日得见左相,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这句话,李瑞清听过了许多遍,只是从玄一的口里说出来,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果然,玄一接着道:“难为陛下因您心神不宁,如今看来竟然很有道理。” 李瑞清弯唇,稍低头掩饰自己面上笑意,侧眼瞧见赵向零正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他的心情愈发好了。 李瑞清笑:“素闻玄一大师通察玄机,今日我倒信了几分。” 虽然他知道玄一这几句话多半是杜撰,但他还是很高兴。 玄一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他腰间的玉佛若有所思。 方才李瑞清站着,腰间配饰都压在衣袂下,所以在他坐下捧茶的时候,玄一才看见他佩着的那尊玉佛。 李瑞清见他目光不曾变过,低头瞧见那尊玉佛,便解下递给玄一:“有何不妥?” 这玉佛是伊梦尘给他的,李瑞清一直对她保持半怀疑态度。 虽然他知道,赵向晚不会蠢到给赵向零带来什么危害。但是......天知道他究竟能蠢到什么地步。 赵向晚的傻,李瑞清从来不敢估量。 “没有。一点都没有。”玄一没有接过那玉佛,看着它的眼睛里满是虔诚,同之前那个嘻嘻哈哈的和尚完全不同,“这个你可得收好了,日后指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玄一,果然认识伊梦尘。 “伊梦尘,你可认识?”赵向零问道。 玄一先是一愣,然后笑道:“识得识得,她是我一位友人。” “可她不是这样告诉我的。”赵向零眯眼道,“友人?你确定?” 玄一看着李瑞清那块玉佛的表情,绝不是看见朋友物件的欣喜。赵向零不知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遂决定诈一诈他。 果然,玄一面色忽变,尽管压抑着情绪,却还是眼见得脸颊紧绷:“我确定,她是我旧识,绝没有差错。” 旧识和友人并不相同。 玄一将友人的界限放宽,说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