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赌场,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与其他店家不同的是,这赌场处在地下,不见天日,不拘礼法。 在这里,每个人都会带着特制的面具,对赌的人,不问身份,不问姓名,只问赌注。 正是因为这点,来此处的人特别多。无论是官家还是富绅,都喜欢来此消遣一番。 当然,在此处的没有第三种人。玲珑赌场和唛头赌场不同,此处须得有一定的赌金方能入场。换而言之,拿不出这笔赌金,是进不来的。 玲珑赌场平日人就不少,今日却尤其的多。不为别的,有风声传出,玲珑赌场真正的主人今日要亲自上场。为了看一眼这位神秘的主人,许多人不惜重金来看这个热闹。 传出风声的,当然是赵向零。 她仰躺在长椅上,青花正在替她抹着指甲。青云抱剑立在旁边,警惕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青花和青云是昨夜李瑞清命人送来的,一同送来的还有她的衣物。只有两件,其中一件是龙袍。 他给赵向零下了时限,最多明天,她得回去上朝。 眯着眼睛,赵向零抬手,看了眼自己嫣红色的指甲。 “陛下,您没回宫的这些日子,都是青歌替您在床上躺着。”青花涂着赵向零另一手的指甲,笑道,“青歌说,再躺下去,她就真的爬不起来了。” 青歌与赵向零的轮廓相近,所以她出门后都是青歌应急,这次也没有例外。 “是左相的主意?”赵向零淡淡问道。她的注意,放在了另一边。 青花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赵向零一眼:“陛下......” “不用说,朕知道了。”赵向零打住她的话,将手抽出,站起身来。 今日她穿的是一袭红底牡丹黑纹长袍,腰间并未束系带、袍子松松挂在身上,看不出身形。头发盘起,用两支艳红色半臂长短的珊瑚树簪着。未曾盘起的青丝垂至腰间,起身时同挂在珊瑚树尾端的红色流苏一起轻轻摇动。 站在门外的孙无念晃了晃神,才躬身进来:“向零,外头已经准备好了。” 赵向零点了点头,接过青花递过来的黑色镂空蝴蝶面具,挡住大半边脸,扶着孙无念道:“咱们出去。” 瞧着她十指纤细白嫩,指甲殷红如血,孙无念定定神,让她将手搭在自己手臂上:“好。” 红袍曳地,赵向零只有五指扶着孙无念的胳膊,掌心空悬,没有触物。青花挑开帷布,二人走了出去。 外头是赌场二楼的高台,能将下头场景一览无余。台上有红霞密帔掩着,外头看里头并不真切。 但这并不影响下头往上头看的热情。 红云之中,唯见两人并立,身材颀长,皆以面具覆面,看不清真容。 孙无念略皱眉,转头看向赵向零,低声:“向零.......” 谁知赵向零居然松手,大跨步上前扯开遮挡视线的红帷幔,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倒吸凉气声不绝于耳。无论在何处,赵向零都能引起哗然,叫人挪不开眼睛。 即使看不见真容,也能隐约透过镂空面具感觉到这张脸的绝艳,举手投足,无不魅惑人心。只是魅惑之中,又浅浅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疏离同高贵,叫人不敢轻易触碰,唯恐惹毒上身。 “你就是玲珑赌场的掌事人?”底下有人问道。 赵向零笑:“不是。” “那你是谁?” 下头人眼前一晃,只看见一袭红衣飞身踏栏杆,一跃飘然而下,落在最大的赌桌之上。 旋身红衣落,女子垂腿坐在赌桌边缘,浅浅笑道:“我,是今日这场赌局的赌注。” 哗然再起,黑衣从二楼跃下,站在赌台之下,拧眉低声:“你疯了!” 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堂堂一个皇帝,居然拿自己当赌注去和别人赌钱,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啊! 赵向零此举一出,孙无念扯她回去也不是,让她留在这里更不是,进退两难。 他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赵向零究竟能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来! 瞧见孙无念面色不好,赵向零弯身,拍了拍他肩膀:“主子,您还担心我会输不成?放心好了,我自有主意。” 她当然有主意,她向来都很有主意,但她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她失手了呢!万一她失手了怎么办! 难不成还能真以她为赌注赌出去? “放心好了。”赵向零笑,“实在不行将青花卖出去。” 跑下来的青花听见这话,低低嚷道:“陛......姑娘!” 转念之间,孙无念已有决断。他对赵向零道:“赌归赌,若是输了也不打紧,终究解释权在我这里,你放心去罢。” 就算她输了,也绝不会是赌注。 赵向零笑。无念就是这样,无论她要做什么,他虽会劝阻,却会同自己商量,想出个最妥当的法子。不像某些人....... 眨眨眼,赵向零低头,眼底一黯。自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想来有人一定会坐不住吧? 那自己可得好好想想,待会儿该怎么对付他。 “姑娘,不知你这赌,怎么算。”一人走到赵向零身旁,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打量。 赵向零坐在赌台之上,看不出她的身高,衣服宽松,看不出她的身形,能瞧见的只有嫣红唇瓣和葱白尖儿似的十指。 为了掩饰她的身份,孙无念已经回到二楼看台之上,没有再管她。关切,往往是一切败露的开端,孙无念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尽管他不愿,也必须这样做。不然,他将会给赵向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怎么算?” 抬手,有侍从恭敬送上摇盅,递过两颗骰子。拇指和食指捻起一颗,赵向零扔在空中:“最简单的赌法,比大小。” “好!”那人答,“不知我的赌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