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屋炕上,关大娘被老伴打断思绪,不耐烦地皱紧眉头,一声不吭转了一个身,侧背着他。
这老婆子!越来越左性子,哪头轻哪头重还不知!关大爷往她挪了挪,伸出胳膊搭在她被子上。
“孩子他娘,跟儿子认输没啥见不得人。你要知道如今咱们老三可是队会计,谁不给咱们几分面子。”
Pi的面子,连马三憋那个老娘,那个被骂丧尽天良的老货都敢笑话她,谁不知她这老的管不了小的。
“往后咱们这个儿子还会更出息。我越琢磨越觉得咱们老三脑子就是好。你瞅瞅他结交的都是谁?”
老不死的!
早就明着暗着劝你一定要跟老三过,还非得一根筋的啥长子长孙。听她的,能让那小畜生逃出手心?
“赵家和马三爷他们就不用说,跟他打小玩到大的那帮子小子们可全都起来了。你呢,别耍小性子了。”
“如今咱们在还能看着点老大他们。你待他好点,回头他们四兄弟也能相互有个帮衬不是……”
关大爷絮絮叨叨了一大通,最后无非还是老一套。尤其提到现如今除了老四,上面仨儿子都没啥往来。
这些话翻来倒去,听得关大娘皱紧眉头,却也无力去解释,更不好提醒老头子已被抓住把柄。
今晚失策了。
她不该逼得太紧,不该认为那小王八蛋不敢在媳妇露底儿,更不该以为放柔态度会让那小王八蛋心软,
关大娘咬了咬牙。不能怪她,只怪那小畜生一猜到身世就防了她一手。如今还想讨好那个白眼狼?
晚了!
谁爱去谁去。
反正她不去!
哼!
威胁她?
挨雷劈的玩意儿!
压根忘了谁生了他,没人性的玩意儿!
捂不暖的种,三代都是丧尽天良的王八犊子!
她这哪是养儿防老,压根就是养了白眼狼。一遭想甩了她这个没用的娘,就啥屎尿都出来。
次日。
叶秀荷上工时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关注老院那边动静,为此还特意找了一个借口上了趟梁家。
关平安出门了,可她的小姐妹梁志红和马五丫这俩小孩儿还是会时不时地挖些野菜送上门。
梁大娘见她带来一大把大葱不奇怪。关家三小子是个讲究人,正好她也想找叶秀荷唠嗑几句。
得利于公社主张提拔一批年青人,今年不止关有寿,她的独苗苗梁大柱也成了三小队的小队长。
当了官儿自然是好事,却也平白无故地添了不少麻烦事。
比如她隔壁院的。
不是今儿关老大腰疼,他媳妇磨洋工;就是明儿关老二两口子这一对勤快人,也跟闹别扭请假。
而关老四两口子更不用说,磨洋工能作出花儿来。用她儿子话来说也是能人,能得让他咬牙切齿。
“我有心跟你婆婆说吧,她说她老了管不了。我也听她骂了好几回,那些完蛋货还真没把她放心上。”
叶秀荷尴尬地笑了笑。
“我寻思着还只能靠你男人出面才行。”梁大娘手点了点关家老院的方向,“打从老三不爱来这头,那几个估摸你公婆跟他们三儿子闹掰,是越发得没规矩。有空了你还是劝劝老三。”
叶秀荷立马摇头,“连老子娘都管不了,孩子他爹说了有啥用。都分了家,我不想他瞎掺和。”
“你娘最近瘦了不少,还是让老三来一趟吧。她也不容易,干了大半辈子也就这些日子身子骨不好没上工。”
叶秀荷不置可否地点头。
她不难理解梁大娘的小心思。随着她家日子好了,很多人开始忘了她家曾经所遭遇的委屈。
人就是这样。
这时间还不长呢。
得知她那位婆婆没要死要活,还躺在炕上不出工的同时也张罗着饭菜,叶秀荷就知道事儿过了。
同为女人,她实在理解不了这婆婆到底是咋想的,但不闹就行。就是苦了她男人有这么个臭不要脸的娘。
叶小凤见堂妹耷拉着肩膀过来,不解地朝她拎着的篮子瞟了眼,又瞧了瞧她身后,“梁嫂子说了啥?”
“姐~”
“咋啦?不应该啊,送东西上门还送出怨?”叶小凤立马扯过她进屋,“是遇上老院那几个货说你?”
叶秀荷摇了摇头,“就是大娘说了些话,我心里头不痛快。她说……要不是梁嫂子打岔她还得说。”
叶小凤嗤笑一声,没好气地点了点她额头,“就这些话让你委屈?你是还没听到背地里更难听的。”
叶秀荷顿时蹙眉,“还有人说了啥?”
“不是说你家。”叶小凤拉了拉她,示意她坐下,“少瞎琢磨些有的没的,你把她的话说给老三听不就得了。”
“算了,队里活都让他每天忙得够呛。”
“心疼?”叶小凤白了她一眼,“我是想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