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的,祖父。”
左弗安慰道:“孙女与本地商贾关系还行,我问他们去挪一挪。惠民超市孙女也是能分润点的……”
“大姑娘,那银子哪里能动?!”
椿芽立刻道:“那银子是用来改善民生的。常州这多难民民夫,吃喝住用都要官府来,除去成本,伙计工钱以及给温掌柜的分润,大姑娘您哪有钱?!那钱都给您花民夫和卫所上了!”
刚升起的希望一下又灭了。
左奎忍不住哭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哎哟,三千两银子啊,这要借了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啊!我,我,我……”
他忽然开始打自己的手,“这,这手怎么这么贱,这么贱!我,我忍忍不就好了吗?忍忍就没事了!我,我……”
“爷爷,行啦!事都发生了,也不要自责了,大不了以后一年就做一套衣,每天少吃两块肉就是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出面去借钱,咱们慢慢还!左贵,将老太爷扶知县宅去休息吧!”
“是,大姑娘!”
待左奎走了,钱氏便抹着泪道:“好孩子,奶存了点钱,到时都给你!这老不死的,怎么竟闯祸!我以为来了常州,他就能安份点。可哪里想,来了才几天啊,就闯祸了!这老不死的,这老不死的!”
“奶奶。”
左弗压低声音道:“不用担心,都是做戏,骗爷爷的。”
“啥?!”
哭着的钱氏瞪大眼,“你说啥?!”
左弗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钱氏直接傻眼了。
“乖乖儿,你,你这也太狠了吧?那,那可是你爷爷啊!你,你这么算计他?”
“怎么?奶奶……”
左弗撅嘴,“您现在又心疼他了?这毛病要一次不弄住,以后还不知惹出多少祸来!这么多年,爷爷也算怕你,可他毛病改了吗?”
钱氏被左弗一堵,说不出话了,讪讪道:“你咋不早说?我,我,我刚刚可是下了死手的……”
“告诉了您,您就演不像了。”
左弗呵呵笑着,“可是奶奶,您下手的确是忒重了点吧?都把爷爷打成猪头了。”
“……”
钱氏无语望天。
说起心狠,不是你这个当孙女的嘛?这样给自己爷爷下套,全天下估计也就只有你了。
不过想想老头刚刚那惧怕的样子,钱氏又觉解气。
再想想,就老头那性子的确要这么整治,不整狠了,他下次还犯!
“这事奶奶会配合你。”
钱氏道:“这回一定要把他整到怕!以后再也不敢犯!”
接来的日子,左奎都在惶恐,自责中度过。眼看十日限期快到,可银子还未凑足,他便愁得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整日唉声叹气的,甚至觉着与其这样煎熬,当日还不如给人跪了好。
这人都是争一口气的,那县丞要这多汤药费不就是争口气吗?要自己给他跪一跪,拜一拜,也许也不用这么煎熬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孙女回来了,还带回了五百两银子。
这下钱算凑齐了。
左奎在松口气的同时,自责感又涌了上来。
左弗将左奎的表情看眼里,也不多话,只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扒拉着碗里的青菜。
自打“欠下”巨款后,家里的伙食就收紧了。
左奎自己倒是无所谓,他也是过过苦日子的,现在虽没肉菜了,可日子也比以前强多了。
但是……
钱氏责备的目光,孩子们对肉食渴望的神情都像一把把刀子似的,戳在他心上,难受得不行。
这城里人果然是太坏了!
在家人无声的谴责中,左奎大爷忽然悟了!
这明显就是个套路啊!
那个县丞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分明就是给自己下了个套,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动手,然后以此攻陷自己的大孙女!
好坏啊!
这些读书人都好坏啊!
躺在床上,领悟了真相的左奎泪流面满。
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了!
武将跟文臣是不一样的!这些读书人满身心眼,当面不说什么,背后给你瓜落吃!
这样缺德的招都能想出来,谁知道他拿了银子后,会不会再出什么招?!自己这是给孙女留了个把柄在人手上啊!
想明白这点后,左奎抑郁了。
整日都待在屋里,既不出门也不说话,这下钱氏急了。
“大孙女,咱们是不是做得太狠啦?好像把你爷都吓傻了!”
“奶奶不要着急,孙女自有办法的。”
左弗笑着道:“我给邱县丞派了公务,让他出去一些日子,然后再回来给爷爷赔罪,爷爷的心结自然能解。不过吃了这次亏后,他以后一定会谨慎许多。若是再犯,咱们再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