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上了车,心里美滋滋的。
这马车可真好啊!
全是用铁做的,还金光闪闪的,还镶着玻璃!看看路上都没这样的车,心里越发得瑟起来。
大孙女说这车以后给他用,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这放眼天下,也只有他才有这福气呢!
待到了衙门,衙门前,佐贰官带着三班衙役已在恭候。
待人下了车,一群人便高喊了起来,“恭候将军!”
左老头先是愣了下,这才想起自己已是三品的昭毅将军了。这品阶在南京屁也不是,可在这常州却是大官了!
骨头一下就酥了,他板着脸,故作威严地道:“诸位客气了,不必行此大礼。”
话虽这样说着,眼睛却四下扫着。
深作揖才是有诚意,随便拱手的那都是敷衍。在京城混了一段时间的左老农民现在也有了点经验。眼睛这么一扫,发现有个人站得笔直,他眉毛一挑,问道:“这位大官人生得好面貌,不知担任何职啊?”
邱云平暗暗叫苦。
自打上回左弗将勘察水系的事交给自己,自己完成后,二人关系缓和了不少,如今相处倒也算和睦。可再和睦,也没和睦到配合你演戏的地步吧?
衙门里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找他充当老太爷的靶子?!难道心里还有气,还不想放过自己吗?
可他又不敢不听左弗的,所以见老头子问自己话了,他只得硬着头皮,故作冷酷道:“在下常州武进县丞邱云平,见过将军。”
原来就你这龟孙欺负我大孙女!
“这都出正月了,天也渐渐暖和了,怎么舌头还跟冻僵了似的?说话这般硬邦邦的?”
左奎阴阳怪气地道:“莫不是要来杯热水暖暖舌头?”
左弗差点就笑出来了。
难怪在京城混到了神憎鬼厌的地步。自己这爷爷,不但能作,嘴巴也毒啊!
邱云平下意识地望向左弗,见左弗朝他眨眼,想想自己的前程,他咬咬牙,冷冷道:“将军恕罪。我等在此已等候了半个时辰,冷风吃多了自然说话不利索。”
“呵……”
左奎冷笑。
就你这战斗力跟那柳家老头比起来差远了!就这玩意还敢欺负他左奎的孙女?!
小子等着,等我吃饱喝足,休息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是,倒是让你们吃苦了。”
昭毅将军很是“大度”地挥挥手,“来啊,拿二两银子出来,让几位大人买茶吃吧。”
左弗嘴角抽了下,一群佐贰官朝她看来,然后双方都露出一丝苦笑。
将作妖的老头子弄来自然要跟同僚打声招呼,因为治疗老爷子的“作”病也需要这些同僚帮忙。而这些佐贰官唯左弗马首是瞻,左弗亲自打招呼,自也愿意配合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老爷子杀伤力这么大,这说的话,做的事,能将人活活噎死,恶心死啊!
“爷爷,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左弗制止了便宜爷爷的脑残行为,搀着他的手道:“我早就安排好了,走,进屋里去,孙女让刘妈妈做了一大桌好菜。来常州,这太湖三白一定不能错过!”
顿了顿又道:“这时候弄点三白可不容易,爷爷可不要辜负孙女一片好心啊!”
老头一听这话,一张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连连道:“好好好,还是我大孙女疼我。就是,大孙女,三白是什么东西啊?”
“这太湖三白啊,指的是白虾,白鱼,银鱼。唉,为了让您老人家来常州就品尝到这美味,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这都不在季节上呢!”
老头听得开心死了,可嘴上却道:“嗳,嗳,爷爷就是个泥腿子,你不用这么上心伺候。”
椿芽搀扶着钱氏,心里呵呵直笑:都大姑娘变出来的东西,也没费什么功夫。
钱氏冷着脸,心里已是不痛快到了极点。
这老头一辈子就好面子,为了这张脸不知吃了多少亏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自己坚持不肯去南京,不就是怕这老头给儿子坏事吗?鞑子来了扬州,来南京也是不得已为之。可哪里晓得,这老东西受了惊吓懂事了几天后,竟又泛起糊涂来。
孙女一个女人当官,听着荣耀,可背地里指不定被人怎么说呢。他倒好,不晓得低调些,来了还给那些佐贰官排头吃,这老东西要不好好整治下,早晚惹出祸来!
沉着脸,跟着孙女到了知县宅,将东西都整理好后,便将左弗拉到一边道:“奶奶的好乖乖儿,你要听奶的话,不要纵然你爷爷。他这人,惯会作妖的,给点颜色能给你开染房。你在这儿当官不容易,奶疼你离家,身边无亲人照顾,这才答应过来的。
可若是你要这样依着你爷,那奶就走了!这老头子不管着,就会惹事,你可千万不能惯着他!”
左弗嘴角抽了下。
自己这爷爷是多奇葩?居然被奶奶嫌弃成这样……
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