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杨只是抿唇笑着,其实他们往年都是一起回程的,哪天回来哪天到早就报备好了,客套的话听听就罢了。皇宫里攀附权贵捧高踩低的人比比皆是,真正疼惜她的不过是太后,可太后心里装得事情很多,她在其心里排行根本数不着的。
“太后近来可好?吃的可香?睡得安稳?”她轻声询问着。
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袭月牙白的袍子,外面披着血腥红的大氅,火红色的绒帽,身子纤细修长,面容白皙俊美,看得男男女女都忍不住面红心跳。加之其没了往日的张扬与傲慢,整个人如同被山涧的泉水清洗过,竟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仙姿,美得似天际虚渺的虹桥。
大宫女诗晴心里有些诧异,她面上不显,笑道:“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太后看不得后宫的乌烟瘴气,便主动提出替皇上看护一二。事情多了太后吃饭不香,睡得也不踏实,常常惊醒头疼。
寻了太医,只说要少操劳多休息。但现在是多事之秋,太后哪里顾及自个儿的身体,这么一拖便是半年。每到这个时候,太后就念着您,说您这个开心果在的话,她绝对吃饭香睡得也沉。”
木杨来不及细思量她话里有几层意思,只说担忧地连忙道:“为何没跟我捎信呢?虽然我性格顽劣了些,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我多少能够哄太后开心。”
“太后也是觉得郡主在宫里闷得慌,不如在书院里与同龄人在一起开心和自在,说不定您还能受些熏陶,将性子给沉淀下来,回头好说婆家。”宫女半开玩笑着说。“还别说,大半年没见,您变化可真大呢。”
木杨小脸泛着绯红,没再说话,但是脚步迈得飞快,让身边的诗晴跟得有些吃劲。她刚踏入太后居住的永安宫,太监们掐尖的声音一道道往正殿里传着。
她脚步一顿,有些恍惚地望着飞檐流阁,瞧着那泛着粼粼冬日阳光的红墙碧瓦,呼吸间都是带着股压抑的土腥味,木杨更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在夏国权势中央,一个让人浑身汗毛禁不住战栗,小心翼翼抚着脖子期冀能有无数个明天的地方。
木杨深吸口气,将浑身的内里都卸去,让其安分地待在丹田中。刚才矫健的模样立即带了些气力不足的苍白和娇软,她眉眼带着喜悦,脚步轻快地继续迈着,高声嚷着:“太后,太后,木杨回来了!”
在正厅斜躺着的太后头发花白,白皙的脸上保养得宜,可到底是六十岁了,笑起来带了细细的褶子。她身上穿着暗红色底绣白玉兰的锦裙,黑色镶金的褙子,脖子挂着黑亮的佛珠,头上只是簪着一套紫玉头面,慈眉善目的很容易让人降低戒心。
“小木杨回来了?”她带着长长金丝富贵指套的手冲一路小跑而来的人招了招,略微浑浊的眸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喜悦,“快到哀家跟前来,大半年没见了,你这个小没良心总算是回来了。”
木杨嬉笑着冲她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叩拜礼,不等太后发话,便起身跑到其身前跪坐下,扬着笑脸娇软着说:“木杨没学到东西哪里有脸回来呀?”
“原来往年你都是没带着脸回的?”旁边说话的是个跟皇后差不多大的嬷嬷,她好笑打趣着说:“主子担心郡主在一堆男娃中受罪,看您嘴上功夫不减,怕是只有您欺负别人的份吧?”
木杨嘿嘿笑着,宝贝地从包袱中拿出自己抄写的一沓雪锻,“木杨去书院当真学了不少,往常是因为所学未出师,不敢在太后跟前献丑。您瞧瞧木杨的字可有退步?”
太后在俩人的搀扶下坐起身,亲自拿过木杨手里的雪锻,入手温凉细软,一共有十二幅,每副都有密密麻麻的小楷抄录的金字经书。她招来俩宫女,让其展开来,笑容从眼里倾泻出。
木杨的字特别工整,像是几十年的雕刻师制作的印章,一一盖在其上,令人看了遍赏心悦目。字体好看,其主人的用心哪里能逃过这个踩踏着多少人的头,手里沾染了多少鲜血爬到最高位置太后的眼睛,难得的是每一副经文都组成了不同的福字,可定睛再瞧,又是十二季绽放的花儿,一簇簇的花瓣一丝丝的蕊芯,栩栩如生。
金色、红色撞在一起,让整副经文都鲜活起来,又带着其本身的庄严和肃穆,美感极致,福意满满!
“妙,妙啊!”她惊叹地摇头道,冲其中的一个大宫女吩咐着:“婉而,你叫人给哀家裱成十二幅屏风,就搁置在大厅里,让那些人瞧瞧,有几个人能有小木杨对哀家上心。”
“郡主这年礼可送到太后心坎里去了,”余姝嬷嬷也颇为震撼,不仅是为这绝妙的礼物,更是为眼前女娃那颗拳拳之心,在虚假追捧权势的后宫不多见了。
“太后喜欢就好,”木杨眉眼弯弯着,突然她瞧了瞧大厅里的宫人们,凑到太后跟前小声着说:“太后,木杨这次收获满满哦,以往都是您从小金库里掏东西补贴木杨,如今轮到木杨孝敬您了。”
“哦?“太后略微平静下刚才激动的心情,命人给木杨送上瓜果点心和茶水,带着浓浓地兴趣望着她。
木杨心里其实知道的,她从外面回来,太后早就拿到了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