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员汉人骁将是谁?”山坡上,女真人的新大汗问道。 “禀大汗”,汗旗下,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道,“那人是吴襄之子,吴三桂”。 “汉家竟然有此等儿郎?!”那大汗微微讶道,随即,他又笑道,“范先生,本汗并不是瞧不起你们汉人,不过……” “女真人,尚武,我们汉人,崇文。也算是各有专长吧”,那范先生笑道。 “正是,正是”,大汗道。 “崇文有个鸟用!我大金,以武立国,先可汗,以十三副铠甲起兵,数十年征战,未闻重用过什么文人”,说话者,显然对那范先生没啥好感,“至于阵中那汉狗,本贝勒,片刻间,便可以灭了他”。 听到那贝勒的话,金国大汗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屯布禄、爱巴礼”,那贝勒下令道。 “在”,那两名叫“屯布禄”与“爱巴礼”的悍将出列道。 “你们去传令,命重弓营准备,将那厮直接射杀”,那贝勒又道。女真的重弓,是狩猎野猪、狗熊等猛兽时用的,威力无穷,中者立毙。 “和硕贝勒”,屯布禄、爱巴礼还没来得及应话,金国大汗冷哼道,“汗旗下,是你发号施令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屯布禄、爱巴礼两将进退维谷,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女真人是尊重勇士的,你若是真的看不起那汉人小将,你大可以下去,将他斩于马下”,大汗道,“依本汗的意思,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能耐?看他能不能在我们女真的大营中,杀个七进七出?!” “你是大汗,自然是你说了算。不过,本贝勒才不屑于跟一个汉狗拼杀呢,看着吧,待会本贝勒自会带着我的正蓝旗,第一个破城,到时,锦州城里,无论男女老幼,自会被本贝勒杀个血流成河”,那贝勒眼神中,露出恨恨的神色,挥挥手,屯布禄、爱巴礼两将立刻退下。然后,那贝勒冷哼一声,胯刀而去。 “大汗,这莽尔古泰似乎对汗位仍有觊觎之心啊”,那范先生道。 “现在还不是除掉他的时候”,大汗道,“全力拿下锦州,本汗很需要一场胜利,大的胜利”。 “是”,范先生道。 ~~~ “贝勒爷”,屯布禄、爱巴礼两将道。 “嗯”,莽尔古泰道,“你们传令下去,让咱们正蓝旗的儿郎们,待会全力攻城,务必第一个破城。他皇太极不是想靠这此锦州之役建立威权嘛,老子偏要力压他一头,狠狠地甩他两个耳光,让他的正、镶两黄旗出个大丑”。 “是”,屯布禄、爱巴礼道。 “皇太极,皇太极,你既然敢阴老子,老子迟早亲手宰了你!”莽尔古泰道。原来,那金国新大汗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皇太极。 “贝勒爷,慎言啊,小心祸从口出”,爱巴礼小心翼翼劝道。 “哼,你们怕他,老子可不怕”,莽尔古泰道,“我决定找个机会下手弄死他,怎样,你们敢不敢?” “奴才等,唯主子之命是从”,屯布禄、爱巴礼道。 “好”,莽尔古泰道,“你们传令去吧,拿下锦州再说”。说完,他回望了那汗旗一眼,眼神中仍然充满了不甘。 前些时候,努尔哈赤行将就木时,明明是轮不到皇太极做这大汗的,可惜呀,可惜,自个儿被那皇太极利用惨了。 本来,努尔哈赤颇有意于幼子多尔衮,但无奈他年龄实在有点偏小,后来努尔哈赤也放弃了,转而有意于年长的代善。结果,皇太极找到莽尔古泰,告诉了他一个惊天大秘密——那代善竟然与莽尔古泰的母妃富察大妃私通。 听了这个消息,莽尔古泰又气又喜。气,自然是气自己的母妃被自己的长兄给睡了,这都啥事啊。喜,则是因为自己抓住了代善的小辫子,竟然敢私通努尔哈赤的正妃,代善算是没戏了。 于是,莽尔古泰跑到努尔哈赤那揭发了自己母妃与代善的丑事。结果,代善被努尔哈赤命人拖出去狠狠地鞭打了一顿。在“四大贝勒”中,年纪最长的代善,算是废了,被努尔哈赤明确褫夺了汗位继承权。至于另外几位贝勒:阿敏,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不是儿子,自然也没有可能继位;于是,只剩下了莽尔古泰与皇太极。 莽尔古泰是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而皇太极是第八子,按道理,轮也轮到莽尔古泰了,但莽尔古泰害怕努尔哈赤因为厌恶其母妃而迁怒于自个儿,于是莽尔古泰亲自下手,将母妃富察氏残忍地砍死。他以为这样,可以取悦于努尔哈赤,结果不曾想,此等弑母恶行,反而激怒了努尔哈赤,莽尔古泰也挨了一顿鞭子,而且,还把努尔哈赤给直接气死了。 努尔哈赤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指定新的大汗。那么,谁是新大汗,只能靠实力说话了。莽尔古泰告发了代善,并杀了富察氏,代善与他不同戴天,自然不支持他,而且代善又被明确褫夺了汗位继承权,于是代善投附了皇太极。同时,皇太极又早在暗中收买了阿敏,并承诺拿到汗位后,找机会废了莽尔古泰,并将他的正蓝旗转于阿敏麾下,阿敏又投附皇太极。 于是,在“四大贝勒”中,皇太极已是四占其三,只有一个莽尔古泰,自然是孤掌难鸣、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也不得不投附皇太极,勉强认下了皇太极这新的大汗。 只不过,认归认,但要让莽尔古泰在心里服气,那是千难万难的,明明是皇太极怂恿的自己去告发的代善与母妃,结果自己没落得任何好,反而失宠于父汗努尔哈赤,得罪于代善,最终落了个不仁不义的骂名,想起来,莽尔古泰都觉得恨意难消。 一切的一切,只怕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