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听到陆扬的话,张维贤冷笑一声,“怎么,看不起老夫?” “小子不敢,不过国公爷要想做到这些,就不得不先干掉一个人”,陆扬道。 “谁?” “京营总兵王朴”,陆扬道。王朴,乃京营御林军的直接统领者,比只有调兵权的五军都督府,对御林军的控制更加直接。当然,这样说,也不尽然,因为御林军各级将领的任免权,也在五军都督府手中,里面那些个大大小小的武将,其实都是勋贵世家们在把持。英国公的命令,想来,应该比王朴的,更管用。 “杀掉王朴?” “正是”,陆扬道。 “这有何难?”张维贤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张之极的嘴角也隐现笑意。 陆扬觉得有点不对劲时,张维贤拍拍手,笑道:“出来吧”。 这时,从中堂背后的屏风里,走出一人,这人眼角带疤,凶神恶煞。虽然只是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常服,但眉宇间,杀气四溢,显然是一个杀伐果决的武将。 “敢问将军台甫”,陆扬一语点出对方的武将身份,难不成,这家伙是英国公埋伏在王朴身边的棋子,关键时刻,可以反戈一击,灭了王朴。陆扬显然是受了不少前世的《潜伏》等谍战片的熏陶。 “本将,正是你方才口中欲杀之而后快的京营总兵……王朴”,那人狠狠道,两颊青筋暴起,显然正在运劲,随时有暴起杀人的可能。 陆扬看看堂上的张维贤,那老家伙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至于张之极,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靠,这次算是自投罗网了。看来,这英国公张维贤,也早已投靠魏忠贤,与京营总兵王朴等人蛇鼠一窝了。 可是为什么呀?难不成是因为田尔耕以左都督的身份,介入五军都督府后,藉由厂卫势力,强势控制了勋贵武将们,导致张维贤不得不改变初衷,转而投靠阉党,以求自保? 陆扬后背冷汗涔涔。 王朴一步步迫近,陆扬略退了两步,同时眼睛在堂上一扫而过,想找个自卫的武器。可惜,除了张维贤那老贼身边有一个刀架外,堂中别无其他器械。空手白拳,面对王朴这样一个绝世凶人,陆扬感觉自己十有八九就要命丧当场了。 绝望中,他突然看到了张维贤手中正盘着的那只青玉手串,想起了那手串女主人张嫣的一颦一笑。不知为何,张嫣的音容笑貌,突然给了陆扬极大的镇定,电光火石间,陆扬仿佛获得了一种极大的自信,他仰天大笑道:“国公爷,这是要戏谑在下吗?” “何意?”张维贤轻轻摆手,开口问道。王朴闻声,暂停脚步。 “确实是在下小觑国公爷了,在此,在下向您致歉”,陆扬拱拱手,然后,又看了王朴一眼,又道:“王将军恕罪,此刻前,在下以为您是敌非友,自然不得不劝国公爷痛下杀手。不过,既然将军是自己人,那事情,便好办了”,说完,陆扬嘴角微微扬起,笑吟吟看着端坐堂上的张维贤。 堂上静默了片刻,突然,张维贤大暴了一声粗口:“他娘的,看不出来,你这毛头小子,嘴上没毛,却贼精、老辣得很!你他娘怎么看出来的?” 陆扬看着堂上那个满嘴粗口的英国公张维贤,真的很难将他与宫中那位窈窕、高贵的皇后张嫣联想到一块,试问谁能想到这两人竟然会是父女呢?! 张维贤已经六十岁的样子,可张嫣此时还不过十九岁罢了,看来张维贤是四十一岁时,才得了这个幺女。若不是洞悉其中内幕,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张嫣竟然是张维贤的女儿,难怪这老头敢将女儿送入宫中。 你他娘怎么看出来的?这是张维贤提问。陆扬自然不能说:我是因为对你女儿有着复杂、莫名的情绪,从而由屋及乌地信任于你。 于是,话到嘴边,便成为了这样一句话——“英国公,乃成祖皇帝亲封的世袭罔替的公爵,历代忠君,光彪史册,到您,已是第七代袭爵。在下绝不相信,一个有着三百年荣耀的家族,会沦落为阉党的附庸”。 陆扬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又可劲拍了英国公一个响亮的马屁,自然不会有人反对。果然,张维贤拍腿而起道:“你小子,果然眼光独到,且有泰山崩于前而犹自岿然不动的气魄,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佩服!” “国公爷谬赞”,陆扬道。泰山崩于前而犹自岿然不动?您老还真是高看我了,陆扬暗道,背后的冷汗,这时才稍微息了点,其心中犹是惊魂未定。 “来人,上茶”,张维贤吩咐道,“将圣上赐的雨前狮峰龙井沏一杯上来,给小陆大人”。 “好茶,怎如好酒!”陆扬从刚才张维贤咕噜咕噜喝茶的表现,就可以知道那老头压根就不懂茶,极品贡茶,对他来说与白开水差别估计不大,既然如此,自然要投其所好,进一步赢得他的好感,“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一激动,陆扬又背了首后世的名诗出来,算是应景了。 “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张维贤将陆扬的诗句,在口中喃喃吟诵了一遍,“好诗,好句,从前总觉得诗句,是那些个酸臭文人的把戏,竟不知,世间还可以有如此豪迈不羁的诗句,好,好,好,只为此诗,便当浮一大白,来人,上酒!” 听到张维贤的评价,陆扬松了口气,看来是对路子了。秋瑾同志的革命诗句果然气度非凡。千金买刀、貂裘换酒,何等的气魄、激情啊! 更重要的是最后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