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价如此之低,你们怎么反倒一点儿肉,也不吃呢?” “这肉,能吃吗?谁爱吃,谁吃去,反正我是不吃的,我家老爷、夫人更不会吃的”,小厮皱眉道,显然对吃肉极感厌恶。 “能吃吗?”鲍大柱很是不解,将自己背囊解开,取出里面刚刚买的肉食,“你看,这肉,挺新鲜的呀?哪里不能吃了?” 看到鲍大柱那背囊里的新鲜肉,还有腊肉、腌肉,小厮一阵反胃,扶着墙,呕吐了几口酸水,口里还赶紧说道:“拿走,拿走”。 “嘿,你们济南府,也真是奇哉怪也,难不成,都成唐僧了?竟然肉都不吃了”,鲍大柱呶呶道。 “别提这个‘肉’字了”,那小厮难受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肉?” “什么肉?无非是猪肉、牛肉、羊肉呗”,鲍大柱拿起一块鲜红的肉,闻了闻,“不过,闻起来,倒不像是猪肉或牛羊肉,难不成是马肉?”鲍大柱毕竟做过猎户,对肉味,多少还有点懂行。 “你不是山东人?” “俺不是啊,俺南直隶来的”,鲍大柱道。 “唉”,那小厮恍然道,“去岁,山东便遭了旱灾,紧接着,又是蝗灾,赤地千里,哪里还有多余的东西,饲养那些个猪牛羊马”。 “那俺手中这肉”,鲍大柱提着一贯肉,憨憨地问道。 “人肉”,那小厮闭着眼睛道,“也只有人肉了”。 “……” “这集市上,无论是鲜肉,还是风干肉、腊肉、腌肉,都是人肉”,小厮继续道,“其中又以小儿肉为佳,特别是小儿心肝,卖得最贵,据那些吃过的人说,其味甚美”。 “别说了”,鲍大柱扔掉手中那贯肉,现在轮到他反胃了。鲍大柱扶着墙壁,哇哇吐起了酸水。 那小厮看着他,摇摇头,自个儿提着那篮子青菜、果蔬,走了。 鲍大柱吐完后,赶紧将背囊里那些个鲜肉、风干肉、腊肉、腌肉,统统清理出来,狠狠地甩在了路边。然后,看着那个油乎乎的背囊,他又是一阵干呕,索性连背囊一并给扔掉了。 看到那胡乱扔掷在地上的肉块,片刻间,便冲出来几个衣裳褴褛的人,蹲下去,一抢而尽,甚至有人,将压碎的肉沫,生吃而尽。鲍大柱一阵恶寒,赶紧离开了这鬼森森的集市。 ~~~ 囚车中的陆扬,听完鲍大柱回来对集市的陈述,也是一阵阵不适,感叹道:“山东况且如此,西北不知又是何等情形?想来会是更严重的”,只要想到陕西大灾,陆扬便一阵阵头疼,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灾荒已经爆发了,朝廷却完全被阉党把持着,流民越聚越多后,必然会揭竿而起。可是明末的农民战争,不同于本朝太祖朱元璋的红巾军起义,“西营八大王”张献忠嗜血好杀,成为了后世历史学家、心理学家津津乐道的一个特殊案例,自然不必论,“闯王”李自成,在入主北京前,倒是可以说是一位非常不错的义军领袖,他的大顺军,纪律严明、秋毫不犯,乃义军表率。不过,陆扬却知道,李自成注定只是一个给满洲八旗入关做嫁衣的人,自然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幻想。这便是知道结局的痛苦了,若是浑然不知将来,倒是可以跟着李自成,追随“闯王”的大旗,轰轰烈烈闯他一番事业,也算快意恩仇,不负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