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道:你就那么不看好我?虽然,我承认我对八股文很是恶心、反感,但捏着鼻子,也还是可以写一写的。 “大明朝,科场弊病,由来已久”,钱谦益无奈道,“你才通过县试、府试,自然感触不深,但只要到了院试阶段,徇私舞弊,可以说便极为常见了,若不提前打个招呼,任你文章花团锦簇,也是白搭,被黜落很是平常”。 “不会吧,国家抡才大典,岂能如此儿戏!”陆扬有些气愤了,他可是刚刚下定决心,要通过科举,进而为士,为国家、为民族,尽一己之力的。 “不要不信。好吧,老夫便告诉你一个秘密罢”,钱谦益眯眯眼睛,“小友你觉得老夫我文才几何呀?” “先生乃天下文宗,文才,自然是八斗有余”,陆扬说道。 “老夫可比不得曹子建”,钱谦益笑道,“不过,比起天下间庸庸碌碌之辈,老夫自恃还是有点薄才的,不过,哪怕是老夫这样的名士,当年科考,也是花了六万两白银出去,准备买个状元的”。 “啊?!”陆扬惊讶不已。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个姓韩的家伙,出价更高,那个不学无术的货,却硬是将我从状元挤到了探花”,虽然时隔多年,钱谦益还是有点愤愤不平,毕竟钱花了,事没办成,任谁都郁闷。 在状元与探花之间,不是还有个榜眼吗?您老怎么直接由第一,被挤到了第三,好吧,估计是还有个出钱比您高,但又没那韩氏高的家伙,陆扬暗道。 “怎么样?还相信科考吗?呵呵”,钱谦益道,“不过,那姓韩的也没得个好,后来被老夫整得丢官罢职,滚回老家去了”。 陆扬暗道:看不出来,一直慈眉善目的钱谦益,原来也是个有仇必报的老家伙。不过,您老嘲笑他人被整回了老家,您自个儿,现在不也一样,老老实实,在老家呆着吗?大明朝官场果然是水深王八多,真他娘复杂啊。 “老夫对你这样一番推心置腹,只是不希望你在科场蹉跎,平白浪费生命,怎么样?” “那依照市价,买个状元,要多少银子?”陆扬现在倒是不差钱,便问问行情嘛。虽说六万两,还是有点太贵了,那折合成后世的钞票,得三千万元左右呢! “至少五十万两”,钱谦益道。 “怎么您那时候只要六万两,到我这便要五十万两了”,陆扬郁闷道。 “今时不同往日”,钱谦益苦笑道,“我花了六万两,不是也没整成吗?据说,那姓韩的,可是花了十万两。现在之所以说,要五十万两,是因为现在掌权的是魏公公,他吃相可比以前那些礼部堂官们难看多了。没有五十万两,休想入他的法眼”。 “魏忠贤这阉货……”陆扬忿忿不平道。 “慎言”,钱谦益赶紧阻止道。 “您不是东林人吗?” “我是东林人不假”,钱谦益苦笑道,“可是现在是阉党的天下了,东林党只能蛰伏待机、韬光养晦”。 陆扬突然意识到,钱谦益这老家伙,十有八九是自己故意让别人给整下来的,他正是看准了风头不对,所以赶紧激流勇退,从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全身而退。至于那东林核心——吏部尚书赵南星、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恐怕则是在劫难逃了。这两位部堂高官,正准备领导东林绝地反击,与魏忠贤决一死战,钱谦益正是看准了形势,为免左右为难,所以才赶紧打包走人,远离庙堂。老狐狸啊,倒是低估老钱了,陆扬暗自嘀咕不已。 “好了,安心考试吧,其他的,还是不要想了”,钱谦益道,“在天启朝,东林是不会再有复起的机会了,作为正人君子,自然不能党附魏阉,但也不要得罪他,明哲保身吧,这可是阳明公的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