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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张 下注(1 / 2)

“既然唐大人示意公正无私,”王昆山紧紧盯着他:“那就请将这份卷子降黜!”

唐顺之摩挲着手上的卷子没有说话。

这时候众考官都纷纷道:“王大人何必如此?这卷子且不说是不是唐大人的学生所写,就算是,也是毫无争议的前二名,既然已经有个小三元在前,我等玉成此事,再合力为绍兴添一个大四喜,岂不美哉?”

王昆山冷笑道:“这张卷子做得第一,另一张卷子就做不得?尔等置国家法度于何物?尔等又置主考大人的名声于何物?咱们的主考大人,可是海内名士,深孚众望,当初不肯依附张孚敬,被罢斥回家,如此名声,令人敬仰,难道要毁于一旦?难道主考大人不该主动避嫌,保全名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副主考出来做和事佬,道:“这卷子其实可为第一,如果因为主考大人的缘故要进行降黜,那么你等以为,当降到第几呢?”

“既然不做榜首,”有一位主考便道:“那什么名次也不重要了。我看就按徐次辅的例子,降到五十名左右。”

“徐次辅的例子?第一名的卷子降到五十名开外?”还是有人忍不住,怒道:“是什么道理?!”

“是啊,”这话引起不少附和:“虽然为了避嫌,但科举是为国取才,如果再降,对天下人公平了,对这个考生,却是大大的不公啊。如果我等却因为避嫌的缘故,将之降黜在一个不相符的名次上,岂不是上下都要怨我们?”

众人点头,最后议定了一个名次,不前不后,正是第十名。

王昆山还要再降,却被其他考官怒目而视,只能偃旗息鼓。没了他挑事,众人也就无从争执,仅用了半天时间,便排定了录取的名次,让一旁的监官松了口气,擦汗笑道:“我还以为要耽搁许久呢。”

当然那剩下的一份被评为“老成”的卷子,就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众考官见到这份卷子,方才弥补了心中的遗憾,道:“这卷子做第一,没有争议……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究竟是山阴的诸大绶还是会稽的陶大临,总之这会稽的陈梦龙是做不得解元了,可惜可惜,浙省本该有个惊天动地的大四喜的!”

唐顺之见众人既已评定,平静的神色终于现出了微微的波澜,叹息了一声。

众考官见他似乎略有失意,纷纷劝慰起来,只说这避嫌一事,也是万不得已,但好歹这大公无私、铁面无情的名声肯定会被称颂之类的,又说待日后回到京城,若还能做会试的考官,定然照拂看顾这个与“大四喜”擦肩而过的小三元。

唐顺之只是笑了笑,手持排定的名次,与所有內帘官起身,进至公堂,又叫进外帘官,一起拆号填榜。

众人一边拆着密封的试卷,一边啧啧评论着中榜之人,不消半个时辰,八十名已经拆完,只剩最后的前十名了。

只因这第十名的名次颇有争议,众人翘首叹息着,却听到这揭号的人高声道:“第十名,绍兴山阴——诸大绶!”

“什么?!”众人全都站起来,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谁?”

“诸大绶!”揭号的人又念了一遍。

王昆山一步抢去,死死盯着这卷子上的姓名,见确实是诸大绶无误,不由得茫然若失:“不该是陈惇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考官们交头接耳道:“怪哉怪哉,第十名是诸大绶,那第一名是谁?”

随着第九名、第八名的逐渐揭示,原先猜测的科甲名人纷纷位列其中,那山阴的吴兑,余姚的孙氏兄弟,会稽的陶大临等,果然名副其实,都取中了前十。

只等到揭晓解元的那一刻,众人全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是谁?”

“头名解元是——”这揭号官撕开封条,看了一眼,心脏扑腾跳了起来:“会稽,陈惇!”

那一瞬的寂静之后,整个贡院忽然沸腾了。

“大四喜——哈哈哈,大四喜!”

众人仿佛过节一般地兴奋,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连连赞叹。

这当中一个同考官就捋着胡须道:“这考场果然是天下第一等阴差阳错、有心无心之地,可见天命如此,命里有的,终须有!”

“是啊,我等明明有意降黜了,可谁知天意就是让小三元改换成大四喜,真非人力所能强之!”

要说这时候,人们还是很相信一些冥冥之中的天意的,尤其是考场这种运气和实力都需要的地方,运气这东西真不是人力所能强求的,有时候哪怕众人合力去搜求一份卷子,相约一定要取中某个人,但揭榜一看,还是没有这人的名字,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考场之上还试图把难以理解的运气归结到阴德上去,意思是你上辈子没干好事,或者祖上没积阴德之类的,所以这辈子屡试不第。

众人赞叹之后,又来到唐顺之面前恭贺他,唐顺之有喜有忧:“我这个学生,只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罢了,文章做得如同老人一般,何喜之有?这卷子是能助他京报连登黄甲,可我心中却希望他少年意气,是个真正的少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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