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把胡大人托付的事情办成功了,不就给您长面子了吗?”陈惇道。
唐顺之面色一沉:“胡宗宪怎么会让你去跟徐海谈判?”
“大概是他手下都有各自的本事,只我一个,别的本事没有,也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把那活的说成死的,死的说活了,大姑娘不嫁壮小伙儿,要嫁二婚头了,”陈惇张口就道:“鲤鱼不跃龙门了,心甘情愿进了鱼篓了……”
眼见唐顺之盯着他不说话,陈惇才停了自我吹嘘,道:“我觉得有一些把握……关键是我也足够油嘴滑舌、死皮赖脸,这事儿吧,硬了不行,软了也不行。像您就不能去,那肯定是说不了几句话就谈崩了,我就可以多虚与委蛇一些。”
“你有什么把握,”唐顺之道:“准备怎么跟他谈?”
“很简单,要求他们缴械投降,乖乖伏诛。”陈惇道。
唐顺之叹气道:“你也没有办法,对吗?”
“不,这是学生提出的条件,但徐海肯定不答应,”陈惇认认真真道:“作为一个说客,其实和商人有点像,他不答应我就降降价嘛,谈到一个双方都觉得能行的地步,比如即刻撤军,离开舟山,滚回日本去,永远不再入侵东南……如果还不行,我只能把底价露出来,让他不要参与官军和王直的战斗,作壁上观,官军可以给他一些好处。”
唐顺之目光浮动:“徐海怎会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事实上,道理人都知道,但奉行的人也并不多。”陈惇道:“徐海其实不讲道理的。”
唐顺之见他面色沉静,一时居然看不出他的想法:“徐海的船只如果敢来金山卫,为师会指挥船只拼死拦截的,你不用……”
陈惇就道:“也许学生只要动一动嘴,便能少一些伤亡。”
唐顺之叹了口气,“梦龙,你才十八岁……十八岁,很多人即使四五十岁都做不了你做的许多事。而你又是如此的热望、赤忱,已经挑起了不属于你的责任。”
“学生干这些事儿啊,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出名,对,出名,”陈惇竟然感到了难得的羞赧,他急忙道:“那话怎么说的,出名要趁早,学生十八岁都嫌晚了呢。”
他回避着唐顺之的目光,然而却从心底知道,所谓“士志于道”这句唐顺之用来勉力自己的话,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哦对了先生,”陈惇又道:“学生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先生。”
见唐顺之好奇地看向他,陈惇才不好意思道:“再过几个月学生就除服了,这个……有一门亲事也拖延地挺久了,这个纳采、纳征、下聘什么的,想要请先生代劳。”
唐顺之恍然道:“是,十八岁是该娶亲了,人生大事啊,没什么比这个更要紧的了。”
陈惇就道:“先生您是过来人,看上去很有一些感触啊。”
唐顺之咳咳两声:“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人生必经的步骤,你不必问我,自己体会就是了。”
“师父,徒儿辛辛苦苦拜在您门下,就是为了今日能得传大道,求取真经啊!”陈惇大叫道:“如今真经就在眼前,为何师父不肯授予?”
唐顺之被他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道:“什么真经?”
“就是那……御女真经,鱼水之道啊!”陈惇大笑着跳起来:“师父,这真经不可敝帚自珍,一定要大方传授啊!”
唐顺之正要作势将他提起来,却听船上有人禀报:“大人,前面就是徐海的船队了。”
他们出舱一看,只见对面旌旗飘扬,所看到的,舳舻遮天蔽日,少说也有一百艘大船,约莫上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