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入了内陆,在内陆和倭寇决战,倭寇逐渐深入内地,逐渐设置据点,要想再驱除,就难上加难了。所以胡宗宪将会下大力气改变这一局面,最后恢复在海上一举歼灭倭寇主力的设想。 成远这次来,陈惇就将他留下了,苏州练总的位置简直就是为他天造地设的,王廷在陈惇的推荐下,当即向朝廷请封成远为练总,于是成远一跃成了六品的武官,倒比陈惇的散官官职还要高了。 成远对团营的训练就比陈惇来的正规,他着重于训练长枪攻击和盾牌防守,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等到最新一批鸟铳到来,就开始了射击训练,一应举枪,瞄准,装弹等都需要适应性练习,最主要的还是射击,虽然每天就损耗上百斤的火药和子弹,但陈惇觉得这完全值得。 当然回到学校的陈惇也没有一天闲着,他的报社没有大碍,只是被查封而已,机器厂子员工都在,很快就重新开动了。他在报纸上刊登团练的事情,号召大家积极捐款,给团营买枪买炮,应者如云,很快就募捐了上千两银子。 在学宫里面,陈惇也在筹募捐款,除了捐款之外,他还发动学子们为报社写文章,写社评,强调苏州自上到下,全民抗倭的重要性,昆山之战给大家都敲响了警钟,倭寇已经打到了自己家门口,如果再不早做准备,奋起反抗,那家园迟早会被涂炭。 陈惇在报纸上刊登了三篇有关倭寇的论述,一是倭寇究竟是什么人,如何形成的,劫掠沿海目的何在;二是对倭寇的统一认识,只能同倭寇抗争到底,决不能心存侥幸,姑息养奸;三是对倭寇战法的详细解析,对倭寇间谍的辨别方式等。太仓州已经抓到了两名倭寇间谍,据他们吐露,倭寇最近蠢蠢欲动,有大规模劫掠的打算,上一次在苏州他们不甘心失败,自然想着要卷土重来。 形势不太妙,事实上自从昆山被围之后,苏州的客流量就骤减了,以往天下财货莫盛于苏州,苏州财货莫胜于阊门。自阊门至枫桥十里,南北二岸居民栉比,而南岸尤为商舶渊薮上江,南北往来之客,停桡解难俱在于此。如今是船只稀少,不复往日繁荣。 …… 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陈惇踏上这条小路就不由得赞道:“好地方。”引得带路的陆近潜哈哈一笑,道:“这是我爹在东郊的别院,自从和大伯父争执之后,我爹就搬到了这里休养。” 翠绿高大的竹林把整个别院隐密在其中,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又是竹林满眼。浓烈的阳光和夏末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了,转出回廊,就有人迎接,一看还是熟人,陈惇先笑问道:“忠叔,别来无恙啊?” 正是以前见过的大掌柜陆忠,陆忠见他脸色一变:“你怎么在这里?” 陆忠对他是一点好声气也没有,苏州谁不知道陆氏因为眼前这人简直要成了笑柄,而他自小疼爱的陆近真为了这人和家族决裂,在陆忠的眼里,陈惇就是那个心术不正、口蜜腹剑的奸邪小人,女郎完全被他蒙骗了。 “小子自知有罪,今日便是来负荆请罪的。”陈惇老老实实道。 “请罪?”陆忠怒道:“不须要你请罪,你离我家女郎远一点就行,三少爷,此人惯会花言巧语,你可不能被他骗了!” 陈惇就道:“小子就算花言巧语,对女郎也是一片至诚,这当中许多误会,忠叔总要给我个机会解释……” “解释什么?”忠叔仍然愤怒不已:“是谁说的‘不惹千秋长恨歌’?是谁把我家老爷气病了?是谁拆散骨肉,尽毁我陆氏百年清誉?” 看来别说是陆老爷,就是管家这一关都难过啊,可他倒也没说错,陆氏跟陈惇的恩怨过往,要真细数起来,还真是陈惇主动挑衅的时候多,不过陈惇倒不觉得有错。不过他既然为了求娶而来,自然是下定决心要好好给人当一回出气筒的。 “这个事情确实是小子思量不周……那时候谁知道我有福气得到东君的青睐呢?”陈惇就道:“不过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拖下去对东君的声誉不利,这事情总得有个商量结果吧?” 陆忠被他的无赖气得仰倒,陈惇是嘴上痛快了,肚子里直打哆嗦,这可不就像是搞大了人家姑娘肚子然后有恃无恐上门逼婚的电视剧情节吗——要知道这时候私奔的影响甚至比未婚先孕还要严重。 等到陈惇见了陆老爷,才发现原先那个在安亭文会上见到的心广体胖的富家翁,老态了许多。当然陆老爷的眼力也不如以前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问陆近潜:“这是你的同学?我看得有些眼熟,一定是以前见过,想不起来了……” 陈惇不待介绍自己上前,在嘉靖帝面前也懒怠下跪的他,麻利地给陆老爷行了个大礼:“小婿陈惇,给岳父大人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