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的鲁王府,坐落在济宁兖州。王府很容易寻找,陈惇就站在宫墙之外,仰观这庞大的王府建筑。 鲁王府是按照宫室来建造的,但是是缩小版的。既然是宫室,就有宫墙,城墙高达二丈九尺,下阔六丈,上阔二丈,女墙高五尺五寸,城河阔达十五丈。宫城周围三里多,三百九步五寸,东西一百五十丈二寸五分,南北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所有的宫殿门庑,及四城门楼都用青色琉璃瓦覆盖,因为只有皇宫才能用红黄琉璃瓦。 第一代鲁王是太祖皇帝第十个儿子,年纪轻轻就死了,因为他喜欢服食丹药,毒发伤目,中毒而死。估计朱元璋也讨厌他这个儿子,给了一个谥号“荒”,就是荒唐荒诞的意思。 不过这个鲁王却娶了一个不错的王妃汤氏,汤氏将他唯一一个儿子从两岁养大,诗书教育,使得第二代鲁王礼贤下士,得到了中央政府的表扬。 不过等王位传到第五代鲁王的时候,这一位鲁王完全不像他的先祖,而是充满了暴虐因子,不仅淫乱不堪,让娼妓乐户裸着身体坐在一起,而且谁要是敢忤逆他,就用锥子锤死,甚至还复原了炮烙之刑,让朝廷闻知,就革去他三分之二的俸禄。 这位淫暴的鲁王就是朱颐坦的父亲,这让陈惇不得不谨慎小心些,因为他要拜访的鲁王世子其实不是鲁王世子,而是正儿八经的鲁王,因为朱颐坦的父亲太过为非作歹,使得朝廷怀疑朱颐坦很可能也有不良的行为,干脆拖着他的王位不给,即使他父亲已经去世三年了。 陈惇出示玉钩,被王府纪善领了进去。 鲁王府的确是大,来来往往许多宫人太监,还有许多穿着华服的人,这些人并不正眼看陈惇一眼,甚至彼此之间,都视若无睹。 “这都是什么人啊?”陈惇走两步就要跟着纪善停下行礼,不由得问道。 “这都是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纪善倒是很和善:“鲁王府人口太多,大家都聚居在一处,甚至同父的兄弟,彼此都不认识呢。” 这第二代鲁王生了六个儿子,在他死前他已经有了十九个孙子,于是繁衍起来,到现在鲁王府住了上百个大小王,吃饭简直就是一幕盛况。 “草民绍兴陈惇,”陈惇见到了朱颐坦,就微微作揖道:“见过世子殿下。” “你就是那个宣华馆藏头匿迹的人啊,”朱颐坦毫无形象地招呼他与自己一起用膳:“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来吧,本世子请你吃饭。” 一顿饭吃完,朱颐坦问道:“鲁地的菜,比苏州的如何?” “似是略咸,”陈惇道:“苏州清淡些。” “是清淡些,都淡出个鸟了,”朱颐坦道:“你说本世子好不容易溜出去一趟,跑到天下闻名的苏州地方,是吃没有吃好,玩没有尽兴,连个女人都见不到一面,还被老鸨给吓退了,说出去谁信呢?” 陈惇想了想,就道:“我觉得问题出在那陪同的孔贞宁身上,苏州城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他偏偏要带着世子去凑冷美人的屁股,最后灰不溜秋回来的是世子你,而他孔贞宁还浪荡在苏州,悠游自在呢。” “是这样吗?”朱颐坦一拍大腿,怒道:“这个龟孙,果然长了颗黑心!” “世子下去再去苏州,我可以带着世子玩耍,”陈惇道:“苏州有专门的搏戏园,一个大园林,里面什么都有,斗鸡、斗蛐蛐,下棋,六博、投壶、鱼戏、打马吊、叶子牌,包你心满意足,尽兴而归。” “是吗,”朱颐坦果然被吸引了心神:“苏州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呢?” “苏州好玩的地方多着呢,还有专门的鬼市,”陈惇道:“半夜才开,与市之人都带着面具,不肯露出真容,所交易的货物,都是不能见光的东西,纷繁诡异,让人眼界大开。” 陈惇天花乱坠胡吹乱侃,竟将朱颐坦说得目眩神迷,缠着他还要听更新奇的故事。 陈惇说到一半却不肯再说了:“只不过现在,苏州这些地方都关门歇业了,市上一片萧条,所有声色赌场都歇业,老百姓必须在酉时回到家中,不许在街市逗留——苏州现在施行宵禁呢。” “哦?”朱颐坦道:“这是为何?” “殿下有所不知,”陈惇道:“苏州因为发了大水,粮价走高,物价飞涨,官府为防有心人作乱,下了大力气整治呢,官差日夜在街上巡逻,别说是聚众滋事的,就是夜不归宿的通通都要被抓到大牢里。” “人心思变啊,”朱颐坦就道:“《管子》里说,国奢则用费,用费则民贫,民贫则奸智生、邪巧作。说百姓穷了,各种刁民就出现了。你看我鲁地,根本不比苏州繁华,却都有太多刁民作祟,更何况在风流繁华的苏州,我听说不久前你们苏州还出了游手无赖打-砸-抢的重大案件,等到官兵围剿的时候,这些人也不怕,乘船出海了,至今还游荡在太湖呢,是不是?” 陈惇没有想到朱颐坦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深有见地的话来,一时不由得刮目相看:“殿下说的不错,这些歹人最喜欢乘乱而起,最喜欢浑水摸鱼。” “你们苏州是天下第一剧繁难治之地,”朱颐坦就道:“可惜再没有一个况太守能压得住了。” 陈惇点头道:“当年苏州缺粮,况钟日不限行,夜不罢市,周转粮食,调控物价,民赖以活。如今苏州危机更甚,官府却无计可施,百姓嗷嗷待哺,只怕不久就要酿成大变。” “无计可施?”朱颐坦不信道:“这不就是粮食的问题吗,把粮食买回来不就行了?” “不错,根本就在买粮上,”陈惇道:“但本地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