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明朝当官那些年> 第一章 状元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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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状元坊(2 / 3)

啦,”尚薇雀跃着扑过来,却擦着他的衣角闪避了:“这是什么味道,臭死人!” 陈惇尴尬地拂了拂袖子:“坐了个装鱼的车回来,是鱼腥味。”说着把春卷和麻饼放在桌上,招呼尚薇快吃。 尚薇眼睛一亮,像个小松鼠一般捧起春卷,吃的满嘴流油。 “刘婆呢?”陈惇没看见刘婆,“今儿又有事不来啊?” “阿婆说要春耕了,家里忙得厉害,给她宽限几日,”尚薇眨巴着眼睛道:“她要犁地呢,犁完就来。” “春耕不是几日的事情,少说也要一月半月的,我看她有点贪心,又想要忙农活,又不肯放弃这份清闲的工作。”陈惇就道:“给你再找一个保母,好不好?” 陈惇带着尚薇来到苏州,租赁了一间屋子,兄妹俩就算安身于此了。然而陈惇不会时时刻刻待在家里,他还考虑到不久之后他很可能要进学,彼时更无法悉心照顾尚薇,就雇了一个老妈子洗衣做饭,工钱绝对是优厚的,反正他有钱。 苏州雇佣劳力极多,陈惇挑选了一轮才选中了刘婆,是看她手脚麻利为人勤快,人又本分细心不多事,这么多天下来确实如此,不过这两天刘婆请假的次数有些频繁了,陈惇就想着她也许不适合这份工作。 “不要,我就要刘阿婆。”尚薇拨浪鼓一般摇着头。 “怎么,舍不得她做的汤饼啊?”陈惇故意道,“哥给你找个更会做饭的,一天三顿不重样,换不换?” 尚薇果然动摇了一下,狠狠咬了一口麻饼,却道:“刘阿婆对我好呐,何况她家里是有事,事情忙完了,她就回来了。” 再见到刘婆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看她风尘仆仆又疲惫不堪的模样,陈惇打算跟她好好谈谈。 “薇儿说,你这几天忙着春耕,家里头地多人少是么,”陈惇道:“忙不过来?” “老婆子家里有十亩薄田,”刘婆急忙道:“可我男人去的早,儿子腿脚又是残疾,每年春秋,就只能老婆子自己收拾了。” 陈惇觉得情有可原,没想到刘婆自觉这些天的怠慢,道:“往年累死累活,粮食交上去也剩不了多少,还不如我在外头做工赚得多,但总想着是些祖产,留给儿孙嚼用,不过儿媳体谅我,说家中没人,只累我一个不是孝敬之道。老婆子就和儿子商量了,等明年就把这十亩地托寄在大户那里,每年雇佃户耕作,反而余地多。” “你媳妇儿对你倒是甚为孝顺,”陈惇一挑眉道:“你儿子腿脚不便,是怎么娶到媳妇的?” “他是腿脚残疾,可双手是好的呀,做的是瓦匠的活儿。”刘婆倒也不觉得这是一件伤心事:“儿媳在县城里还兼揽了织工,俩人都不念着田地,也就老婆子还记挂,想想也罢了。” 陈惇听到一个关键地方,问道:“织工是怎么劳力的?” “就是机户雇佣机工。”刘婆解释道:“丝织大户都设机房,雇佣机工纺织。一个机房里,有络工、拽工、织工、牵经工、还有刷边、絷扣、接头等分工——这机房一开,上百人都各有分工地运作,一天便能产出三四百匹布呢。” 陈惇听得惊讶起来,果然如他曾经读到过的,明朝江南的一些手工业部门出现了资本主义性质的生产关系,即雇佣关系,但他以为最起码要到万历年间了,没想到嘉靖时候,苏州纺织业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规模。 “除了纺织业,其他行业,还有雇人的吗?”陈惇接着问道。 “有啊,茶园里头,每年春冬,雇人薅划,到立夏时候,又雇人赶时采造茶货,”刘婆道:“还有吴县那个兴隆大油坊,每次炼油的时候,总是雇佣旁边县的人,一次能雇个三百多人呢。” 刘婆又想了一会儿,道:“还有松江那边的商人开设鞋袜店,购了大量的尤墩布,分给本地人编制袜子,计件付钱,后面又觉得本地人不好压钱,又在昆山、常熟这边找人,这样算不算雇人?” “算,”陈惇点头道:“有点意思。不过像你这样因为官田课税重,而转头做劳力的人,有多少?” “反正不少,”刘婆道:“官田课税没有定数,来一个好相与的知府,能减免一些,日子好过一两年;再来一个不好相与的,反而要加重,二三石的税,还逢上水旱之年,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有本事的就赶紧托寄到大户那里,没本事的,被逼得急了就往跑了,反正一把子力气,不种田还可以有别的活计,哪哪不招人啊?” 苏州一府,秋粮有二百七十四万六千馀石,官粮岁额与其他一省之地差不多,私租起科,一方困扰,都是赋税重的缘故。 “刘婆,”陈惇道:“十亩地要深耕,也不是这几日就能弄好的,你不要兼顾两头,我放你几天假,你回去吧。” 刘婆脸色一白,“小相公,你不要我啦?我、我家里的事儿都忙完了,可以照顾姐儿……” “不是,”陈惇摆摆手道:“我打算带着薇儿到周边地方逛逛,薇儿天天嚷着出去玩,待在家里闷死了。” 说走就走,陈惇便携着尚薇,坐上了出城的小船。这是一艘满载行人的客船,一路向东南插过去,静静行驶在吴淞江上。出了苏州城,周遭小镇河庄尽收眼底,两岸的屋舍越来越密,炊烟袅袅,一片兴盛的烟火之气。 “呀,”尚薇从他怀里探出身去,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一艘大船:“船上的姐姐怎么穿的这么少,她们不冷啊?” 只见对面飘来一艘游船画舫,船上三五女子轻轻穿梭,这些女子身着素淡的细纱裙,春风一起,裙带飘荡,有如吴道子画中之人,荷衣轻动,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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