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时,倭寇虽有锋利的倭刀,但却砍不断厚实竹节和绑在两侧的铁矛头,冲上来的倭寇瞬间遭受极大打击,被横扫倒了一片。但他们人太多,余下的倭寇们还是疯狂涌了过来,他们持着各样兵器,冲到牛车的近前。 “弓箭手掩护,”陈惇看准时机,大喝道:“第二排长矛——刺!” 也有一些箭矢呼啸从下方射来,却是一些倭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了掩护,他们的弓箭手抬高箭头,正对着牛车发射。 “嗖!” 一根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来,陈惇面前的牛车车板竟被射翻,距离陈惇不过一指的距离。身后的成远大叫一声,一杆长矛带着风声反射过去。 只听得“噗哧”一声,一个头上包巾的倭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支仍在发颤的长矛,矛头已经从他的后背透了出去。他手中的弓弦都掉落地上,口中喷出大股大股的鲜血,随即从斜坡上滚下。 第二排举着长矛长枪的乡勇们呐喊着上前,紧紧握住长矛木杆,对着被毛竹扫倒的敌人一阵猛刺,这种办法非常有效,抬着毛竹的乡勇在前冲阵,长矛长枪紧随左右,杀得倭寇死伤无数。 “再刺!”陈惇怒吼道。 乡勇们提起长矛,顿时又一阵嘶心裂肺的惨叫,随着长矛刺入皮肉的沉滞声音,霎时间又有若干个倭寇嚎叫着滚落地上。 “噗嗤!”有才狠狠将手中的长矛刺入倭寇的左眼,流淌的鲜血有如溪流一般汩汩淌出,有才嫌恶地啐了一口,将长矛抽出,任凭倭寇哆嗦着抽搐,咕咚一声掀翻在地上。 三轮刺过之后,陈惇发现抬着毛竹挥舞的乡勇们都气喘吁吁,毛竹体积重,对体力的消耗是很快的。他一把摁住了大庄主的脑袋,避开了空气中的流矢,向后呼喝道:“第三排大刀,上——” 第二排的长枪紧紧跟随在毛竹左右,第三排的乡勇左手持圆木盾,右手挥舞着解首刀,奋勇冲杀过去。陈惇从牛车后跳出来,当头劈砍了一个想要刺他的倭寇,砍的时候觉得刀不顺手,便弃了解首刀,用铜棍旋入长刀,毫不留情地杀死了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倭寇。 他做了一个表率,身后的人争先恐后地冲过来,转眼就砍死砍伤五六十个倭寇,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似乎惊醒了后方的倭寇,他们看到刚才疯狂冲上去的人已经变成了尸体,牛车推进的时候,毫不留情地从尸体上碾过去,不顾车轮下还有挣扎的人。 麻子猛然打了个哆嗦,身体仿佛从冰冷的井水里过了一遍,喉结不由自主上下几番,他心生惧意,恰在此时,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去,更是吓得他大叫了一声,当即掉头便跑。 陈惇早就看到了这个倭寇,确定他就是这支队伍的头领,立刻大喊道:“倭贼头目跑了!快追!” 十几名分散的弓箭手顺着陈惇所指的方向,顿时发射了一阵箭雨,尘土飞扬见依稀见到有数人落马,陈惇也不知道那个麻子究竟有没有被射中,但他却道:“倭寇头目死了!” 倭寇们不知道麻子的情况,但听见陈惇的喊声,都丧失了斗气,一时间出了一些个顽抗的,大都虚晃一枪,掉头而跑。 陈惇岂能容他们退走,这时候埋伏在两侧的乡勇们才怒吼着冲出来,陈惇也率领着身后的乡勇奋勇追击,金铁交击的声音在空中簌簌传来,陈惇一伸手拦截住一根带刺的狼牙棒,反手用铜棍狠狠砸在挡在他面前的倭寇头上,立时将他的脑壳拍成了碎西瓜。 此时的乡勇队伍,不论青壮,个个士气高涨,追了不到二里路,却被陈惇叫停:“不追了,速速回去清点伤亡,不多久还有硬仗要打。” 见人多势众的倭寇竟被打得屁滚尿流逃窜而走,乡勇们爆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对指挥战役的陈惇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此时更没有一个人质疑他的决定,队伍中的十四五个女人已经抬着担架将伤员们抬下去救治了。 这也是陈惇的考虑,他见安昌庄的女人利索,也肯听他指挥,就挑了其中更加干练的十几个人,教她们制作担架,包扎伤口。此时这抬着伤员的担架就是牛车的车板做出来的,虽然简陋,但是有效就行。 渐次退回坡上,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内,陈惇的队伍就折损了二十七个人,还有四十余人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口,这不由得让陈惇倒吸一口气。 不知道这五百人的队伍还能抵抗倭寇的几次攻击——他方才说后面还有硬仗要打,的确是这样,彭老生派出的队伍损兵折将地回去,一定会带着更多的人马蜂拥而来,到时候他的排兵布阵,还能不能抵挡得住? 陈惇两世以来,第一次策划战斗,第一次搏战,他的战斗经验飞涨着,他甚至能感受到身旁的人已经形成了以他为核心的力量,如果他露出任何犹疑或者畏缩的一面,都会动摇整个军心。 所以即使他心中忧虑,面上却十分安定,反而哈哈笑道:“路过毛竹林子的时候,我要你们多砍一些,你们都来劝我,不信那东西能顶什么用,如今看来如何?” 这下众人都服气道:“大人神机妙算,智谋过人,岂是我们区区小民能比的!” 这时候大庄主就凑过来,露出求知的神色:“大人,为什么咱们一舞起那毛竹来,就不那么害怕了呢?” 陈惇解释道:“你们平日里在乡间打架斗殴,有没有遇上势均力敌或者比你们人数更多的对手?” “有,”身边的一个青年就道:“我们跟曹庄的人打架,他们人多,但我们还是赢了!” “为什么会赢呢?”陈惇问道。 “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