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散去,大地唯有死寂,郭岱单手捧着洞烛明灯,以绝对胜利的姿态飘然降临。 中军大帐之外,包括叶逢花在内的数十位将校幕僚毫发无损地怔立原地,他们的神魂并未被夺走,非是郭岱刻意放过,而是他们身上似乎有护持神魂的法器。 “哦?短短时日内便做出如此应对之法,莫非是担心我突袭中军,夺取你等神魂吗?”郭岱环顾四周死寂,唯有叶逢花等人的粗重喘息和牙关打战的细微声响,郭岱似乎十分欣赏这幅场景,言道:“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无有兵卒,你们这些将领要如何打仗?临时赶制出来的护神法器,终究无法庇护六万多人。” 郭岱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虚灵的人手与六万大军来场激烈鏖战,就算战胜,虚灵也需要付出相当代价。镇南军折损过甚,等同于将其彻底逼向朝廷,而这并非是郭岱想要的结果。 如今以郭岱的魔道修行,加上洞烛明灯妙用,只要是在感应范围之内,如同灵台造化展开,吞噬生灵神魂。凡是尚未炼就元神者,或无特殊法器护住神魂,便会被洞烛明灯夺去神魂。剩下的一具失魂躯壳,要是没有玄妙法力护住生机,很快就会彻底衰竭死亡,哪怕有洞烛明灯都不能使其重生复苏。 既然有能够弹指间让六万大军灰飞烟灭的无上威能,那何必浪费时间去等那战果呢? 为了让叶逢花将六万大军集中起来,方便郭岱一口气尽收神魂,虚灵刻意营造出南境邦国内乱的迹象。要在虚灵眼下派遣细作探子,根本就是自寻短见的作为。 从一开始镇南n探到的种种情报,就是虚灵刻意透露出来的,甚至连在南海国都挑头闹事的首领,本来就是虚灵分体之一,镇南军所了解到的一切,是全然虚假的状况。 郭岱要做的就是一件事,让叶逢花明白何为绝望。而这也是始族一贯以来的作风。 站在中军大帐前,此间也有几名修士,很快从各处死寂营地中,有不少方真修士纵跃腾翔而至,将郭岱围困在中间。 此时召辕君也抱着叶斥尉的尸身落在叶逢花旁边,叶逢花看见自己的女儿,表情木然,手臂本能地抬起,似乎想去抚摸自己最后一位血亲,却颓然地垂下手臂,一言不发。 “六万人的性命,我说夺也夺了,你们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气,敢来围困我?”郭岱四面环顾,最后看着召辕君说道:“阁下修为不俗,观之有几分熟悉,莫非是罗霄门人?” 召辕君面无表情,他天生鹰眉隼目,如睥睨、如冷蔑,此刻看着郭岱,言道:“我百年前已离开玉皇顶。” “叶逢花将军是你的弟子?”郭岱问道。 召辕君直言道:“确有师徒之缘。” 师徒之缘不代表有师徒名分,一般方真道中的宗门传承,必须要有明确的师徒名分,才能有所传承继业。而师徒之缘大多是指门外别传,或者是个别尊长的指点。 召辕君的名头郭岱并未听说过,听他自称是百年前离开玉皇顶,那时候还是崇明君在执掌宗门,合扬也仅是初闻修行,论辈分应该跟崇明君同辈。 至于召辕君为何要离开玉皇顶、脱离罗霄宗,那就不是郭岱所知晓了。但就叶逢花号称“镇南王”的情况看来,他能够得到大批方真修士协助,显然是获得了召辕君协助,说不定还是召辕君想要仿效重玄老祖,扶植此人登临御极。 只可惜正朔开国时的境况与如今大为不同,当年方真修士尚未像后来正朔朝这样,大举入世干涉朝堂。召辕君会这么做,也许是看出罗霄宗本就是这种状况的推手,自己未尝不能有同样的功业成就。 略加推演,郭岱收摄念头,然后看着叶逢花说道:“听说镇南六关眼下有无数妖邪进犯?要不要山人相助?” 叶逢花没有说话,郭岱却感应到在场有好几位修士的传讯法器都被触动,显然是镇南六关已经受到天外妖邪冲击,之前一直没有得到叶逢花的回令,守关将士见到如此数目妖邪进犯,想退又不敢退,唯恐被叶逢花治一个临阵脱逃的罪。 “如何?还在怀疑?”郭岱说道:“我知道叶将军在想什么,无非是认定我与天外妖邪有关。但此刻并不是威胁,我若真与天外妖邪勾结,那何必与将军多言?妖邪叩关不正合了我的意思?仙道贵生,山人亦不愿见生灵涂炭,既然从将军这里拿走了六万生魂,毫无作为也不恰当。只要叶将军一句认错,山人立刻赶赴镇南六关,驱逐妖邪!” “认错?”叶逢花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来。 “对啊。”郭岱就像闲暇交谈般说道:“叶将军当初将山人请去,冒犯之言实在令人不快。只要叶将军承认过错,在山人面前跪下磕头,过往前尘一笔勾销。” 叶逢花还没说话,即刻有修士狠声驳斥道:“魔头!你造下此等杀生恶业,竟然还口出狂言” 那名修士还没说完话,口舌一阵僵硬,随之整个身子渐渐胀大,然后噗地一声,当场爆体而亡,血肉横飞四溅,震慑在场众人。 “你们领着几万人来攻打,我夺取神魂不过是反击而已,扯什么杀生恶业?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言语冒犯,你的神魂我也不要,就此让你形神俱灭,连黄泉轮回都不可得。”郭岱施法没有任何动作与前兆,洞烛明灯上的烛火甚至未曾跳动。 召辕君看见这一幕,心绪也彻底沉下来,他虽然不知郭岱手中法器是什么来历,却很清楚此人入魔难反,性情变幻无常,更可怕是修为法力深不可测。 别人看不出,召辕君还是隐约窥察些许端倪,六万大军的神魂如今俱是被郭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