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钟引领三位贵客到家,老成家一家上下喜出望外,激起了欢乐的热浪。 一来是成钟外出已一周有余,突然回家,解除了老人们的担忧。 二来是带来的三位贵客,个个气宇轩昂,气质尊贵,是穷乡僻壤的人们从没见过的模样,引起了大家浓厚的兴致。 几个人进门之时,家里人晚饭刚刚吃完。 大家忙收拾碗碟,擦净桌子,并热情地请贵客上炕。 火炕是黄土高原独特的宝贝取暖设施,冬天用羊粪煨好,坐在上面热乎乎的,浑身舒畅。 贵客来临,肯定要请到堂屋大炕,盘腿而坐,细话家常。 三位贵客有些不适应,但客随主便,就一起上了大炕。 桑吉大师最喜盘腿打坐,惬意地坐在上首。 徐守君年过六旬,与成钟爷爷相仿,只能硬着头皮陪坐在一旁。 雪莲成看成钟没有上炕,自己上炕之后又迅速地溜了下来,找个小凳子,挨坐在成钟身旁。 爸爸在火炉上打起热茶,妈妈端来了香喷喷的白面油馍,给贵客就茶。 “罐罐茶”,也算是黄土高原特有的宝贝。 茶叶是普通的绿茶或者砖茶,大枣放在炉盖上烧焦后加入,然后用小砂罐放在炉火上反复熬煮。 直到熬成黑红浓俨的茶汤,再倒入小茶碗中饮用。 茶碗比酒杯大不了多少,倒入其中的茶汤,一两口就能喝完。 茶水刚刚倒出,温度很高,必须“苏、苏”地吸着喝。 这样,既可避免烫伤嘴舌,又可以细品出“罐罐茶”特殊的味道。 如此边倒边喝,别有一番风味在其中。 虽然用两个茶罐一起熬茶,但是对于口干舌燥的客人而言,速度还是太慢啦。 徐守君此时已经干渴难忍。 他顾不得失礼,先开口讨要了一大碗凉开水,“咕咚、咕咚”地猛喝一气。 喝完之后才开始品茶。 “哎呀,干爷爷,我家的‘罐罐茶’,可是赶不上您的‘三泡台’,请多加担待呀。” 成钟望着徐守君,语含歉意地说。 “不错不错呀,这‘罐罐茶’入口虽苦,但后味甘醇,比‘三泡台’更有劲道,只是我有些口渴,只好先解渴再品茶。嗬嗬嗬……” 徐守君对成钟这样称呼自己,心里非常满意,满脸堆笑地说。 桑吉大师似乎永远不会有明显饿或者渴的感觉,茶碗递到手上,便只是礼节性地呡上一两口。 雪莲成也喝了一大碗凉水。 他嫌“罐罐茶”太苦,一口都没敢喝。 在客人喝茶的时间,成钟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侄子、侄女陆陆续续地进入了堂屋之中,屋子一下子挤满了人。 没有凳子坐的,就靠着墙角蹲下,或者几人一伙,立在地上。 个别才一两岁的幼小孩童,被年龄较大的孩子抱在怀里。 桑吉大师、徐守君和雪莲成呆呆地望着这一家人。 他们大概万万想不到,一个偏僻山区的农家,竟会有这么多人口。 雪莲成在心里默默地数了又数,加上在厨房里做饭的,这家一共有大小十八口人。 一家老小,嘻嘻哈哈地说着话,每个人都情绪欢快。 为了给客人助兴,大哥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拉起了二胡。 二哥靠墙站立,吹起了笛子。 娃娃们争先恐后地唱起了熟悉的歌谣。 有个别独唱,大部分都是合唱,每个会唱的人都会加入其中。 考虑到有两位客人来自藏区,成钟便亲自带头,唱了一首草原少儿歌曲: “我是个草原小牧民, 手拿着羊鞭多英勇。 草儿青青,羊儿壮, 看在眼里喜在心,喜在心。 啊哈啊哈嗬,啊哈啊哈嗬, 看在眼里喜在心,喜在心!” 桑吉大师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拍手叫好。 大嫂本来在厨房做饭,听到这边热闹,也忍不住凑到堂屋里来啦。 众弟妹鼓掌,欢迎她来一首。 她也不推辞,唱了一首忆苦思甜的老歌。 歌子很长,歌词凄凉,曲调婉转悠扬。 大嫂嗓子极好,感情真挚,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几个女孩子甚至流下了眼泪。 唱了一阵子歌,又唱起戏来。 先后唱了《智斗》、《痛说革命家史》、《李玉和赴宴斗鸠山》等等。 这些八本样版戏里有名的折子戏,一家人竟能一个接一个地演唱下去。 大家对唱词和对白都比较熟悉,竟像是戏班子排练一样。 三位贵客的生活阅历截然不同。 桑吉大师是出世高僧,徐守君是乱世枭雄,雪莲成一直在深藏区生活。 此刻,面对这奇葩的一家人,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目瞪口呆,心中感慨良多。 “在如此丰富的亲情中生活,该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雪莲成默默地想。 “面对忍饥挨饿的现实,他们的情绪怎么会如此高涨?” 徐守君在心里发问。 “真是个特殊的大家庭啊,难怪能培养出成钟这样出类拔萃的孩子!” 桑吉大师的心里,对这种家庭环境十分欣赏。 大约一个钟头后,饭菜端了上来,热气腾腾地摆满了桌子,香气扑鼻而来。 为了让贵客安心吃饭,刚刚还在欢唱的孩子们迅速散去。 桑吉大师一边与爷爷说着话,一边慢慢地动着筷子,夹菜品尝。 徐守君、雪莲成和成钟早已食指大动,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您老人家年纪不算大,已是四世同堂,儿孙满院,真是令人羡慕啊!” 桑吉大师对爷爷说。 “可不敢当,不敢当啊。 嗬嗬嗬,我没读过书,一辈子过得稀里糊涂,以后好与坏,全看娃娃们啦!” 爷爷谦虚地说。 “我看您家,集聚了不少旺盛之气,日后必定发达!” 桑吉大师笑着说。 “借贵人吉言!孙子成钟,望您多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