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倚在玉塌上,怀里抱着一个人。 从衣饰来看是个男人。男人整个趴在他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身穿金袍的青年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怀里人的头发,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姿势很是暧昧。 感触到秦佳年的目光,他嘴角勾起邪魅笑容,挑着眼睛朝她看过去。 “夜深人静,一人独酌实在无趣。幸而遇到了道友。” 秦佳年托腮,“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无趣啊。” 金袍青年笑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怀里的男人从他胸口滑下去,砰的一声闷响,仰面朝上,落在地上。 秦佳年看到了他的脸。 那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那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干尸。 血肉和皮肤的水分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吸干了,只剩下一层黑黝黝的脆皮包裹着骨头。 可就算变成这样,临死时的痛苦和绝望也依然凝固在脸上,显得分外狰狞。 比秦佳年前几天半夜见到的骷髅怪老东西更可怕。 一想到刚才这家伙还柔情缱绻的抱着这副干尸,秦佳年就觉得…… 嗯,这些魔教的败类,果然一个比一个变态。 她目光落在玉塌旁边的角落里,那里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正抖个不停。 许是感受到了秦佳年的目光,那东西抖得更加厉害,忽然间,他朝外滚动,明灿灿的烛光底下,那赫然是一个人。 是个男人,泣涕横流,蓬头垢面。 “夫人!城主夫人!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声音沙哑,充斥着疯狂的绝望。 金袍青年面露不悦,身边侍女上前一步,抬手轻拂,那嚎叫的男人下巴就被卸了下来,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余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秦佳年。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正值壮年,血气饱满,元气充沛。 侍女轻飘飘提着他往后退,看不出有丝毫吃力。 “没吓到你吧?来,喝杯酒压压惊。” 金袍青年一边说着话,一边拎起石桌上的樱桃酒,斟酒一杯,奉给秦佳年。 秦佳年没有接那杯酒,目光落在他端着酒杯的右手上。 这人看着高大,手掌却极为枯瘦,五指如爪也如钩,嶙峋干瘦,透着森森的寒气,看得人心理不适。 见秦佳年打量他的手,金袍青年大喇喇将手掌伸展开,送到她面前。 “道友对我的手感兴趣?我的手虽然瘦,但身上的其它地方,却比旁人粗壮了许多。道友一试便知,绝对难忘。” 他对着秦佳年挑着眉,轻佻又放荡。 “你也太心急了,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四个字一出口,秦佳年耳朵上垂着的明月珠,像是被风吹拂了似的动了动。 金袍青年的目光掠过那颗晃动的珠子,口中笑答:“得与艳魔共赴春宵,如何能不心急?” 艳魔?秦佳年耳朵上的珠子晃得更加厉害。 她抬手按住乱动的明月珠,不紧不慢道:“也不急在这两日。等身体长好了再来,岂不是更痛快?” “何时开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金袍青年扫了她一眼。 “既然不愿意喝酒,那就吃点菜吧。”说着,打了个弹指,“去,把我的血羊带过来。” 侍女提着刚才的男人上前来。 男人下巴被卸掉,口水流了一片,眼中绝望之色越来越重。 他被迫跪在那金袍青年脚下,抬着头,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迎接他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掌。 枯瘦的手掌心,吞吐出红色光芒。同时,金袍青年身上破败的腥臭味也越来越明显。 秦佳年问:“你这是做什么?” “用餐啊。”金袍青年脸上的笑容嗜血又可怖。“很快你就会明白,能被我选中在床上相会,可比成为我的口中餐好多了。” 哦,这是杀鸡儆猴呢。 秦佳年放下筷子,“你继续,我观摩下。” 秦佳年说得观摩是真正观摩,她也不吃饭了,挺着大肚子坐在玉塌旁边,一眨不眨看着那金袍青年……和他身前的男人。 “……这个人,倒是有点眼熟。” 她现在记性不太好,可这人还是给她留下了一点印象。正是前几天初见林溪时,围在林溪身边,说秦佳年是个祸水,绝不能轻易放过她的那几个人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进了这地宫里。 金袍青年笑道:“若是往日,城主府还真找不出几只像样的血羊。可今时不同往日,拜我那位有出息的义子所赐,现在这里的名门修士们满地跑。想抓几只,就抓几只。” 他舔着嘴角,露出急不可耐的表情来。 掌心中红光大盛,身下的男人整个颤抖起来,血气和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头顶汇聚,被那只枯瘦如爪的手掌吸入体内。 秦佳年若有所思:“这就是血魔大法?” “当今世上,也唯有你,才知道这功法的名字。” “林溪可正在城主府里。你就不怕被他发现血魔还活在世上?” “被他发现?”那人哈哈笑起来,“如何发现?你要去亲口告诉他?” “我听说,炼这种功法的人,受到功法的反噬,心魔也会格外厉害。你就不怕日后变成疯子?而且,这种魔功你起码练了有近百年了,想来那心魔反噬应该越来越厉害才对。” “我自然有压制它们的法门。” “你是不是也把这功法教给了楚陌?他现在性情大变,是不是受心魔影响?” “不要跟我提那个小畜生!他自作聪明,自以为得到了我的衣钵,便能将我踩在脚下。活该他被千刀万剐!天不亡我,便要亡他!” “唔,看来楚陌并没有学到啊。” “现在还想着那个小畜生,莫非还指望他来救你?别做梦了!” 金袍青年一边分心与秦佳年说话,一边催动血魔大法。衣袍被劲气鼓荡着猎猎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