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宁看着那扇歪倒在地的木门,嘴角抽了抽,这还真是差点就“夺门而去”了啊,他转过身,看着那堆篝火,火光映照他在身上,跳动的火苗如同精灵,让卓景宁面无表情的面孔,看起来仿佛是阴晴不定。 白乙这么千方百计,只是为了瞒过卓元清,来告诉他卓元清不是人这件事,卓景宁还真的是意外。 是白乙良心未泯吗? 但一个能对自己兄长的脑袋,说出“你也有今天”这话,对自己的父亲不闻不问,这良心二字,就有待商榷了。 卓景宁素来喜欢以最坏的一面去进行揣摩。 更何况,白乙现在是鬼怪! 鬼怪是反复无常的! 卓景宁不明白白乙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好心,那么接下来他就不会再遇到白乙。如果又遇到白乙,那么就不好说了。 白乙是蛇级鬼怪,但被那一群女尼身后的庵主给打的落荒而逃,可想而知,那位庵主是蛇级鬼怪中的狠角色。 而小狐狸卓元清,就比白乙厉害多了…… 那么,白乙在打敲山震虎,甚至驱狼逐虎的主意也不一定! 卓景宁曾为恶鬼,他觉得自己最有这方面的发言权。想当年,他也是一个热情善良阳光帅气的偏偏美少年啊,现在换了个躯壳,就剩下帅气了。 一肚子龌龊的鬼蜮伎俩。 卓景宁看着那堆篝火上的人手,还有那里屋阴暗中倒着的两个人形轮廓,这无疑便是对白乙猜测的一个铁证。 白家老仆说过,这家寿衣铺掌柜的儿子,是白乙曾经的一个好友。白乙会出现这里,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现在,这家铺子里,可还有活人? 卓景宁转过身,走到了外面,顺便掩去自己的脚印,他可不是来为白乙当替罪羔羊的。 回了白府,卓景宁径直去了自己屋内,打开门,就看到屋内自己床铺上的被子翻卷着,一只穿着花白睡裤的小脚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只露出半个屁股,剩下的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这是何等糟糕卧槽的一个睡姿啊? 卓景宁于是走过去,二话不说掀开了被子。 “一大早跑出去和鬼怪畅聊人生的我都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脸睡?” …… 卓景宁捂着鼻子从轿子上下来,望着那层层叠嶂,仿佛直入云端的石台阶。今儿本该随白翁去找白乙,这是早就说好的,但很突然的,那位朱大人就上门说,卓景宁该上任了,卓景宁自然是答应下来。 不过在坐上官轿后,他却让官兵抬他来崇恩寺这座“通天寺”,说是去上任前烧个香。 这在上任前烧香,也算是传统。 求神拜佛,祈求自己一路平安,然后官运亨通,升官发财。 至于他为什么要捂着鼻子,是被某只小狐狸给踹了一脚。那一脚真的扎心凉,好在没流鼻血。 “大人,可要下官陪行?”一人突然上前说道。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尖嘴猴脸的男子,身着正七品的通判官服,根据那位朱大人说的,这是保护他上任的,但从这人的一举一动,分明是来监视他的。因为无论是抬轿子的官兵,还是随行护卫的官兵,都是只听他的命令。 另外还有一名武将,只可惜那些官兵是归他管辖,然而他的权利完全被架空,只是个空皮囊。 这一点,卓景宁是从他跟自己行礼时心不在焉的神态上观察出来的。 他可是五品官衔,这武将却不过八品,又不是武道通玄的玄幻世界,这个武将在正常情况下,敢在上官面前露出这一副神色态度来? 须知官大一级压死人!高官想收拾一名低品级的将官,简直是信手拈来,有时候一个眼神示意就行了。 “也好,马通判,走吧。”卓景宁点点头。 这位马通判的到来,算是让他确定了之前自己的猜测,这帮人推着自己出来,冒充白甲去上任青州刺史,在遮掩罪行的同时,也在暗中图谋着什么。 他若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听天由命,根本无路可退。 不过这帮人在图谋着什么,恰好卓景宁也在计较着一些东西。 这一身官皮,可以说给卓景宁带了很大的帮助! 崇恩寺知道他要来,已经在等候迎接,虽说阵仗不如苏太守活着时候那会儿来这“通天寺”,但也可以看出这身官皮的重要性。 上次他只是一个秀才身份,可是连住持的面,都只是远远看了两眼。 佛曰众生平等,不过这当官的显然在佛的人间代言眼中,是例外。 “持缘大师。”卓景宁在屏退左右后,和崇恩寺的住持面对面坐着,他双手合十,口中称呼道。 “不敢当刺史大人大师之称,唤贫僧持缘便是。心如菩提,手持佛缘。”慈眉善目的崇恩寺住持含笑说道。 “持缘大师,本官这次前来,实不相瞒,是有事求见贵寺的一位老僧。昔年得他老人家传法,本官才修成余烬心境,怎想近日俗事缠身,忧心忡忡下,心境退转了。可有修复之法?”卓景宁坦言道。 他这趟是求法而来。 这修行之道虽说初期没什么用,顶多给鬼怪当灯泡照明用,但到了后期,好似厚积薄发一般,年轮印记一成,立刻就击伤鬼怪。 “难怪贫僧见大人不同凡响,原来是位老修行。不过寺内老僧都在此了,而上一辈的师叔伯们,也都已经圆寂了。不知大人是何时遇到的鄙寺老僧?”持缘先夸赞一番,然后才略带困惑语气的问道。 卓景宁环顾四周,他刚才已经看过一遍了,这再看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他上次遇到的那位老僧。 “当真都来了?”卓景宁眉头微皱,然后他想了想,说道:“本官是不久前,在崇恩寺内随友人拜佛,无意间路过一处,忽然间听到流水涓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