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七点五十分。
受邀人员几乎尽数入场, 宴会大厅充盈着各界人士, 却依然安静协调,丝毫不显嘈杂。
神木千鹤与父母一同出席, 必要的介绍寒暄后, 便融入了同年龄层的圈子里。须王环与父亲和奶奶一同出席,显得分外拘谨乖巧, 这时也才得以放松, 在凤镜夜身边喘了口气。
神木现在看见须王环就跟看情敌一样,见他过来,几乎是如临大敌, 冷不防被对方劫后余生的表情糊了一脸:“你怎么了?”
“……没什么。”须王环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却绝不会在人前多言家事。
凤镜夜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低头看了眼腕表, 低喃了一句什么。
“凤君,你说什么?”神木望过去。
“是问川岛吗?”须王环插口, 得到凤镜夜的一个颔首才继续道, “确实, 都快开场了。”
“说起他, 好像去京都念书了。”神木抵着下巴, 声音轻轻的, “虽然我不太理解这种举动, 不过看他也不像是特别抗拒继承人的事。”
“继承人?”凤镜夜放下手中举着的高脚杯, “听神木桑的意思,像是肯定了?”
可分明他都没有得到半分风声。
“该怎么说好呢。”神木浅浅地笑了一下,在凤面前她向来的表现都比较矜持,此刻却更带笃定,“我总觉得凛不会一直待在外面,毕竟他是个那么难得的人。——不过也都是我主观的判断了。”
就算她这么说,惯于思考的凤镜夜也在瞬间罗列出了数个判断依据和可能,这更像是条件反射的能力,以至于大门处出现了另一个人影才彻底回神。
“那不是赤司吗?”神木细白的手臂交叠着,眯眼望过去,“……身边的那位是谁?”
站在赤司身边的女孩子留着短发,穿着纯色的珠光小礼服,神情不太好。
“真让人意外……”凤镜夜低语了一句,而后才从极广的脑内数据库给出答复,“那是大河源家的千金,大河原滋。”
神木便立刻睁大了眼,数秒后才觉失态地收敛神色,有些不可思议地道:“在这种场合带那样的大小姐出席,难道赤司家……”
她未说完就捂住了嘴,大门处紧跟进入的另一对人影让她简直怀疑这个宴会上到底还要发生多少事。
“道明寺和……”
“伊克莱·托内鲁。重心在法国的世家贵族的千金。”
神木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望向身边孑然出场的两位。
虽说这个不会要求一定要携同女伴出席,但这个年纪也差不多是可以这么做了,他们却都没有这么做。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等场合中携女伴出席的意义非同小可,神木可不想见到凤镜夜身边出现别的女孩子。
川岛是和迹部一起出现的。
两人应当是在门口偶遇,看上去完全是现凑入场——但不得不说,他们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和谐气场。尤其是其中一人开口说话时,另一人的微表情总会透露出一点什么难以言喻的气氛。
……天呐。
神木扶了下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的词汇组成系统一定是在某个方面被什么不知名的病毒所入侵了。
至于稳步穿越人群朝这里走来的迹部与川岛,他们的谈话内容完全衬不上他们此刻独步闲适的强大气场。
迹部率先开口:“你刚刚在门口到底做了什么?我亲眼看见你把自己的女伴交给了道明寺。”
“我如果带女伴进来才真是要‘做’什么了。”川岛朝对他打招呼的一位女士友好回礼,嘴唇隐秘地动了动,“我以为你会更好奇道明寺为什么就答应我了。”
“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说服那位小姐答应的。”迹部面不改色,看上去如同宏伟宫殿里被层层保护的大理石雕像,完美又不可侵犯,“另外,赤司带女伴出席更让我惊讶。”
“……你赢了。”川岛抽了抽嘴角,随手身边经过的侍者手里取了两杯无酒精的香槟,“当务之急是找个好好能说话的地方,我觉得面部神经快要坏死了。”
“呵。”迹部轻笑一声。
他看上去显然对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还能完美无缺做着小动作的事情习以为常,然后在川岛第三次的怀疑侧目下,险些裂开了那道从容不迫的春风般的笑容。
“你如果再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盯着我,本大爷不保证你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川岛后背窜上一股寒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迹部,你今天戾气有点重啊?”
两分钟后,川岛才大概明白了迹部不同寻常的戾气来源。
——交给他的并购案中途出现问题,竟然被人抢先一步下手。
在走向小幅度朝他们招手的神木之前,迹部晃荡着手中那杯趋近透明的昂贵液体,唇角上扬:“你知道,所要并购的公司是哪家吗?”
川岛敏感地顺着迹部的视线看过去,望向了长桌后半边陷在窗外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