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和王四良他们几个对视一眼,同时应声:“吃饱了!” 他们确实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嘴巴,跟随王聪走出门去。 张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偷眼一看王聪的面色,依旧一幅温和的样子,判断不出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内心坦荡,便毫不在意地跟在王聪身后。 路上王聪都没有说话,几个人沉默地穿行这座石头城里。 地面十分干燥,显然积雪已经被兵士全部铲掉,今天的天气也很好,阳光照在道路上,给张辅一种恍惚的感觉。 张辅他们几个跟在王聪身后就像是他的随从,不过,按他们的职务,做副千户大人的随从也不算侮没了他们。 王聪身上没有杀气…… 这也是张辅安心的地方,他对杀气这类东西,敏感得很。 走了大概有几分钟,便看见一所大一点的院落,也是石头砌成的,从外观上来看很是朴素。 外边走动的人也不是很多,大都是巡逻的兵士,军容很齐整。 王聪走到正房门口,向守门的士兵说话:“请向千户大人禀告一声,王聪求见。” 那士兵便走了进去,不一会就出来说:“王大人请进去吧。” 王聪便朝里边走去,见张辅他们在原地没动,回过头来示意他们跟上。 正房里下着门帘,因此里边便显得有些阴暗,迎面是一张长桌,以前估计是当书案用的,现在成了千户的官案。 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坐在书案后,并没有着甲胄或官袍,就是随便一件锦衣,说不出什么颜色。这正是全宁所千户李锦元,旁边站着一个人,正是彭书办。 王聪有些诧异,但他向来不形于色,向李千户拱手道:“王聪见过千户大人,不知千户大人召咱们来,是……” “哦,是这回事。刚才彭书办才找我,说是要给几个兵士记功,还说,有两个鞑子首级面目给打得稀烂,验功的时候看不出是男是女,有这回事吗?” 王聪不由得看了彭书办一眼,心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还没找李锦元给张辅他们几个申报军功,他倒抢先一步先来告状!咱们千户所,怎么出了这么一个龌龊的狗贼!”心里懊悔没有趁早找到李锦元,倒让这彭书办暗算了一记。 但他并没有发怒,而是拱了拱手,心平气和地说道:“回禀千户大人,卑职亲自验了军功,张辅带领的斥侯小队一共缴获十七匹披甲战马、五领甲胄、三十八个首级,这些首级面目特征分明,就是鞑子兵,何况须发俱在,怎么可能是女人首级?因此,卑职并没有沿用水桶浮沉验看,请千户大人明察!” 彭书办躬着身子,双手垂下,一幅委屈不已的样子,张辅看见便心里窝火。 看来,窝里斗是什么时候都存在的啊! 李锦元从书案后边走出来,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沉声道:“哎呀王大人,你考虑事情还是简单了啊!做事情,得一五一十按程序来!不是女子,就不能是良民了么?这些年来杀良冒功的事情还少了么?依我看啊,这事得好好查查!得严查!” 王聪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冲口说道:“李大人,咱不能用莫须有的法子冤枉自己的下属!张辅他们何止杀了这些人,因情况紧急,还有两三百鞑子的军功没有收割!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还怀疑他们杀良冒功,这这这……” “王大人,您是说李大人冤枉他们?”彭书办阴恻恻地在旁边挑拨道。 果然,李锦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王聪,你也是从军多年的人了,怎么如此不谨慎?杀了两三百鞑子?就凭他们几个??你也信?你让他们杀来给我看看?据我看来,这杀良冒功的事情,你是习惯了,也没少干吧?” 王聪心底冒出一丝凉气:这李锦元一向跋扈,不把一众同僚放在眼里,自己是他的副手,他也一向不太客气,经常挤兑他们。这次张辅他们立下大功,难道这李锦元想以莫须有的罪名秘密处置掉自己和张辅几人,贪人之功据为己有! 他眼皮子就这么浅? 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如此说来,我们几个人就危险了! 不但王聪这么想,张辅也想清楚了这一点! 但满达这耿直的鞑靼少年可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认为真金不怕火炼,总有个说理的地方,便大声抗辩道:“禀千户大人,咱们杀的都是鞑子骑兵!并没有杀良冒功!那两个首级,是张小旗拿火铳打死的!咱们几个人亲眼看着的!” 李锦元看也不看他,斜睨着王聪道:“王大人,你属下的人,就是这样目无尊上的吗?” 王聪咬咬牙,对满达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回去领二十军棍!” 李锦元冷笑道:“用不着王大人动手,我这里有的是人!来……” 他正待叫人进来,先将这黑瘦少年弄死,再想办法逐个将这几个人斩草除根,这样,功劳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吗?为了这些功劳以及缴获的战利品,冒点险是值得的! “且慢!” 张辅心头激荡,挡在正欲出去叫人的彭书办面前,他比彭书办高出不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彭书办,你不觉得吃相太难看了吗?就不怕闹出事来?” 彭书办冷笑一声:“好啊,你还敢威胁起咱们来了?” 张辅“啪”地一声,重重扇了彭书办一个耳光:“你一个没品级的书办,居然敢以下犯上,老子是有品级的武官,老子说话的时候你敢回嘴?” 众人都呆了,谁也想一到看似腼腆的张小旗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着李千户的面打起人来。尤其是李锦元,一时血往上涌,指着张辅怒吼道:“好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