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张辅正带着他的四个戍丁在墩外练习滑雪板,只见众人都练得有点模样了,转弯、停止、跳跃都很像那么回事。 训练有了成果,他心里很是高兴,也想耍耍帅,便给他们表演了几个难度高一点的动作。 “张校尉好帅!” “张校尉溜溜溜!” 不用说,这些新鲜词都是张辅的口头禅,这些戍丁已经不可避免地被他的语言污染了。 正在他们“嗷嗷嗷”闹得正欢腾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三个人影。 雪厚,他们都没有骑马,穿着厚厚的皮袍子,走得热了,皮袍子敞开着,露出里边簇新的丝棉甲。 “是刘总旗,就要过年了,怎么来咱们大风墩这巡视了!” 这位刘总旗是松树堡两位总旗之一,在总旗之上,只有一个百户,姓梁,名叫梁铭。 每月百户都会派手下的总旗到所辖的各墩堠巡视一番,主要检查税收、存粮、军备、训练等情况。 但这次刘总旗是专为找大风墩的茬而来,前几天他冒着大雪走了两个时辰,好容易才到大风墩来例行检查,可是里边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还有没有把他刘康刘大人话在眼里?百户所里这么多墩堠,还是第一次受到“空城计”的待遇,这可把他刘大人气晕了,回去以后,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 他在经历司堆积如山的资料里翻了两天,终于给他发现了一个整治大风墩的好机会。 皇帝为防止军备废驰,下旨让中外省、大都督府、御史台及六部大臣议定教练军士律,明确规定各卫所将士,必须时时练习武艺。骑兵必精于骑、射、枪矛,步兵一定要精于弓弩和矛枪。 故此,每年冬闲时分,各卫所便会举行大校,成绩好的,朝廷会发放路费让他们进京比武,大校不合格的,主管将领便要跟着受处罚,轻则罚俸,重则降级,甚至免职。松树堡去年有一个戍丁也就是王四良没有及格,张辅和管大风墩的小旗都还挨了板子,梁百户还因此受了连累,被罚了军饷。 这个事情就可以做做文章了。刘康心里得意,今年的大校督查,我刘某人专门盯着你们大风墩,看你们还敢怠慢本大人不。 今天,他特意向梁铭主动请命,带了两个副手直奔大风墩,一定要把这几人眼里没有他总旗大人的小兵好好修理一顿。 刘总旗正在盘算怎么训诫大风墩众人,远远便听见几个人正在嬉戏打闹,欢声笑语响成一片,他顿时大喜,自以为得计,心道:“这次你们还不犯我手里?不把上次的气给出够了,我就不姓刘!” 老子身为总旗,来你们大风墩检查,别说孝敬,反而让本大人吃了个闭门羹,一杯热水都没有喝到,你们这些贱丘八倒天天耍得这么开心,这次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 “张校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刘康正气凛然地出现在大风墩众人面前。 张辅一个转弯便滑到了刘总旗面前,规规矩矩地对着他行了一个礼:“张辅参见刘总旗!” “免了免了!”刘总旗不耐烦地一摆手说:“张校尉,这冬日卫所大校之事,你们大风墩操练得如何了?” “回禀刘总旗,咱们每日都在训练,不敢懈怠,现在正在操练滑雪板!”张辅挺正腰身,脚一并,立马来了一个标准的站姿,严肃地回答道。 好个刁钻狡诈的贱丘八! 明明是在嬉戏,偏生还有脸说成是训练,未必还要在咱去百户所给你表个功来着? 刘总旗对张辅的印象极其恶劣,很是阴冷地逼问一句:“哦?咱们百户所的训练章程里头,可有滑雪一项?” 张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总旗怕是吃了枪药来的? 他心里有了警惕,便老老实实地答道:“回禀刘总旗,并无滑雪这一项,但是,咱们大风墩每日都会训练体格、骑射……” 总旗?大人不叫大人,仗着父亲是百户,还真看不起老子? 刘总旗越加愤怒,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章程里既然没有这一项,为何不将时间气力都用于骑射?每年的卫所大校,比拼的难道是这些杂耍玩艺么?” 在刘康的有色眼睛里边,滑雪自然是和舞龙、踩高跷一般的杂耍玩艺,上不得台盘,当然更加不能算是正经的军事训练了。 张辅正待辩解,但是刘总旗哪里肯听?他拿手指着张辅,口水都要喷到张辅脸上来了:“张校尉,如果今年大风墩骑射大校不合格,拖了咱们松树堡的后腿,出了咱们的丑,可就别怪我刘某人不顾同僚之情,给你来点军法!” 张辅最讨厌别人拿手指着他了,也讨厌这种居高临下的官僚作风,内心愤激之下,不免大声反驳道:“刘总旗,我们大风墩确实每日都在操练骑射,你要是不信,现场考校咱们便是!” 这刘总旗哪里见过敢反抗上官的校尉,见张辅不但不认错,还大声和他争论,立刻借题发挥,厉声道: “好!张校尉,按制,射弓,十二支箭中六枝箭将弁远可到一百六十步,军士远可到一百二十步,你们能做到吗?” 在他心里,张辅这样的人物,能拉开四钧弓就不错了!还能射一百二十步?成日里带着手下几个兵丁嬉戏,能通过测试才怪。 要不是他爹张玉也是个百户,哪能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白脸当校尉!除了带坏军士,还能干什么! 哼哼,现在就当众考校你们大风墩,只要有一个不合格!老子拿起军法就治你个重罪! 王四良已经飞快地跑去仓房拿出箭靶与弓箭,量了步数,将靶子摆在一百二十步开外。 哼,去年不及格,今天就未必了。不就是一个总旗吗?这么神气活现的,等着,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