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郭威终于脱下了戎装,换了身朝堂官服,入宫去觐见太后。 这一天,已经是郭威率天雄大军入主京城的第五天。 封丘兵败,皇上刘承祐不知去向,接着,郭威大军便挺进了京城。李太后与深宫之中倒也淡定,身为先帝遗孀,她深知先帝的这位好兄弟的为人个性,虽说自家儿子确实对不住他,但他绝对做不出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皇宫虽然未遭骚扰,但郭威却迟迟不肯露面,而且,儿子刘承祐也是下落不明,这使得李太后渐渐忐忑起来。 如此,正是军师魏仁浦之计。 “罪臣郭威,叩见太后!”见到了李太后,郭威倒也规矩,仍以君臣之礼相待。 李太后压制住内心波澜,面如沉水,幽幽叹了口气,道:“先帝在时,与你有手足之情,先帝崩前,与你有托孤之嘱。对大汉国,你郭威功高勋重,对先帝,你郭威忠义厚重,可如今……原本指望着你能够辅佐幼主,匡扶社稷,怎知会到如此地步……” 李太后越说越悲,禁不住泪流满面,不胜凄楚。 整番话,没有一个字是在责备郭威,但言里话外,却令郭威满心羞愧。 “太后明鉴,郭威也是实属无奈,幼主糊涂,听信奸臣佞言,迫害忠良,郭威此举,只为靖难,不敢有丝毫异志。” 话,挑明了。李太后原本的忐忑也减消了,只听她冷哼一声,斥道:“既无异志,那我问你,如今皇上何在?为何不见回朝?” 郭威一凛,复叩首道:“想是与乱军中走散,罪臣已派人寻查,请驾入朝,之后,臣只望奏明委屈,将李业苏逢吉一帮奸佞正法,罪臣即调遣回兵,以守臣节。” 李太后再一冷哼,道:“但愿如此!” 一番交锋,看似李太后占了上风,但其实,双方均是心知肚明。 那郭威,如果真如口中所说,又如何会接受魏仁浦之计,冷了李太后整整五日方才进宫。更不会与入朝第二日便以李太后名义赏赐了吴驰那么大的一块领地。 李太后虽然在口舌上占了上风,但她同样清楚,如今这天下已经不再姓刘了,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激出郭威内心中对先帝的愧疚之情,从而保全刘家的孤儿寡母。 觐见过太后,郭威回到府中,立刻招来了魏仁浦。 “还没有消息吗?”不等魏仁浦坐定,郭威劈头便是一句质问。 魏仁浦慌忙起身施礼,应道:“正欲禀报大帅,已经查明其踪迹,且完全与我控制之中。” 郭威闻言大喜,转即又是愁云密布,端着茶盏,久久不语。 魏仁浦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道:“大帅,祸端不可留啊!” 郭威抬脸看了眼魏仁浦,长叹了一声,仍旧不肯开口。 魏仁浦再道:“大帅,当断不断,必有后患,留不得啊!” 郭威又是一声长叹,摆了摆手,终于开了口:“你且退下,传荣儿来见我。” 。 。 。 当晚,柴荣找到了吴驰,说他开拔在即,临行前念想着哥俩痛饮一场。 喝就喝呗! 反正天天不是吃就是喝,跟谁吃跟谁喝不都是吃吃喝喝么? 天上人家董事长办公室中,桌台铺开,火锅端上,哥俩面对面,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一壶老酒见底,柴荣已然有了不浅的酒意,舌头虽没变大,但话语明显见稠。 “那什么,兄弟啊,我家小妹,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 肉团……哦不,柴筝? 吴驰顿时头大。 可是,这又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虽然有了兰莲,但仍旧惦记着翠嬛,而想把翠嬛搞到手,那么就必须先娶了肉团。 再次更正,不是肉团,是柴筝! “嗯……啊……那什么……老柴你看啊,兄弟我现在的事业刚刚起步,是吧,所以呢……对吧,再等等,不着急!” 柴荣斜了眼吴驰,竖起食指,虚空戳点着,笑道:“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贤弟如此推脱,莫非是反悔了不成?” “屁话!”吴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顿在了桌上,回指柴荣,道:“我且问你,明日即将赴邺都上任,可有延后可能?” 柴荣摇头道:“父帅之命,岂可延后!” 吴驰斜翘嘴角,追问道:“兄长不在,谁为你家小妹做主?你义父老郭么?他如今重入朝堂,百废待兴,能有这番闲空么?” 这一口真是反咬到柴荣的要害了,这哥们顿时无语。 “我吴驰是什么人?顶天立地的好汉,吐口唾沫砸颗钉,亲口答应过你姑姑的事情,怎会反悔?”边说便想起翠嬛的小可人样子,吴驰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柴荣端起酒杯,道:“好了好了,为兄错怪你了,来来来,为兄给你陪个不是。” 再喝了几杯,柴荣像是忽然想到的一样,关切问道:“兄弟啊,听说你要对封赏之地的住户采取市价赔偿?” 吴驰不以为然,夹了块牛肉粒塞进了嘴巴里:“嗯,咋了,老百姓不容易,咱可不能做出那种仗势欺人的事情来。” 柴荣竖起了大拇指,又道:“可如此一来,兄弟你的银两可够?” 吴驰登时来了精神,探头问道:“怎么,老柴你打算借给兄弟些银子?” 柴荣苦笑道:“为兄为官清廉,多年积蓄,早就与当初相求你护卫姑姑之时用光了。” 吴驰略有蔑视道:“那你说这话有个毛意思啊?” 柴荣神秘一笑,道:“有个大生意,对你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但事成之后,至少可获黄金一千两,不知兄弟有无兴趣?” 俗话说,钱多不压手,吴驰虽然已经想出了捞钱的办法,但毕竟尚未实施,不知结果如何。若是能得到这五千两黄金,那么还愁本钱不够么?